看着女人被稀泥包裹身体,他脑子里瞬时一片空白,突然害怕到了极致。
脸色骤沉,谢锦宴冷冷看了高敏月一眼,眼神里从未有过的戾气,「先把高姑娘带下去。」
强压住心中的恐慌,他踉踉跄跄踏入池塘,将已然昏死过去的俞青芜抱起来,回头吩咐荀嬷嬷,「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府医?」
荀嬷嬷已然吓傻了,听到谢锦宴的声音,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小跑出后花园。
谢锦宴将俞青芜抱上岸,大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泥土。
然后,颤抖着,缓缓将手落到了俞青芜鼻息间。
微弱的气息喷洒在指腹上,谢锦宴长长的舒了口气,又用力在她胸口按压。
片刻后,荀嬷嬷领着徐大夫气喘吁吁赶了过来,徐大夫挽起袖子,急忙上前为俞青芜诊脉。
谢锦宴白着脸,嘴唇微微颤抖,凤眸半点不敢从女人身上挪开,压着情绪询问徐大夫,「徐大夫,怎么样了?她可有什么大碍?」
徐大夫没答话,他微微皱眉,又掰开俞青芜的眼睛仔细查看。
良久,才转头看向谢锦宴,严肃的回道,「太子殿下,俞姑娘目前除了手臂脱臼,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苏醒后会不会有后遗症就不好说了。」
「后遗症?」谢锦宴蹙眉,心中紧张,却是强作平静,问道,「什么后遗症?」
徐大夫神情凝重,深吸了口气,有些忐忑的看向谢锦宴,摇摇头道,「这很难说,窒息之下,或痴或傻,亦或者半身不遂,瞎了聋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或痴或傻?半身不遂?
谢锦宴心里头猛地一沉,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紧抿着唇,努力压制情绪,片刻,才又看向徐大夫,沉声询问,「那她多久能醒来?」
「太子殿下,俞姑娘在里头闷得太久了,能保住命已是万幸。至于苏醒,少则两日,多则数年。」
徐大夫垂下头,声音低沉的回应。
说到最后,已经渐渐没了声儿。
闻言,谢锦宴僵住了,脸色愈发苍白,空洞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情绪。
荀嬷嬷赶忙朝徐大夫使了个眼色,又走到谢锦宴身侧,含泪道,「殿下,别耽搁了,先让徐大夫替姑娘处理伤口吧。」
「那个……要不,老奴再去宫里将御医请来?」抬手抹了下泪,荀嬷嬷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把陈御医、赵御医、刘御医一并请来。」
谢锦宴面无表情,大手轻轻在俞青芜惨白的小脸上抚过,木然的将她抱了起来。
一路将人抱回青宁院,让婢女为俞青芜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任徐大夫将她手臂固定好之后,便痴痴坐在床前,紧握着她的手。
不多时,荀嬷嬷领着三个御医回来了。
谢锦宴立刻让他们为俞青芜诊脉,三个御医轮番问诊,但最后,得到的答案都和徐大夫无异。
谢锦宴心情忽然变得很是复杂,倘若师姐就这样……
深深的朝床上的女人看了眼,他不敢再想下去。
「荀嬷嬷,你看着她,若是醒了,派人来告诉孤。」失神片刻,谢锦宴像是想起了什么,吩咐荀嬷嬷后,起身踏出青宁院。
此时,小厮已在院外等了许久。
见到谢锦宴,赶忙上前,面露难色道,「那个……殿下,高姑娘身边的婢女来报,说是……高姑娘要上吊自杀。」
自杀?
谢锦宴眉眼里掠过一抹冷意,沉声道,「行,孤知道了。」
嘭,彼时的春芳阁里,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青瓷花瓶被摔了个粉碎。
数十个婢女站在门口,看着发狂的高敏月,一个个抖得像是鹌鹑。
「***!***!***!」高敏月发出尖锐的叫骂声,抓起茶壶就砸到地上。
谢锦宴进门时,一块瓷器碎片险些划破了他的脸。
哐!他脚重重踹到了门上,似在提醒高敏月。
听到声响,高敏月手中动作一顿,蓦然回过头,疯狂狰狞的面容转瞬之间就浮上了委屈,哭着走过来,「师哥,那毒妇她挑衅我!是她先挑衅我的!她告诉我,鲫鱼汤是她要喝的,她说她就是要将我当做下人使唤!」
「她还说,我斗不过她,就像在蜀地时一样,永远都得屈居于她之下!她是故意的,她故意让你看到我欺负她!好让你同情她!」
「师哥!你不能被她骗啊!」
高敏月哭喊着,添油加醋的向谢锦宴辩解。
「阿月,够了!」
谢锦宴打断了她,深蒙上一层阴郁,缓缓走到她面前,努力压下情绪,说道,「阿月,你在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
她杀了那个***怎么了?那***不该死么?
仗着平日里谢锦宴对自己的纵容,高敏月马上就肆无忌惮反驳,愤愤道,「草菅人命又怎么了?她不该死吗?若不是她构陷,我何至于嫁给那丑陋粗鄙的伙夫?又怎会被师父逐出师门?」
「她究竟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从前师父偏高姑娘,若出了什么事,孤拿你们试问。」
话说完,谢锦宴便抬脚离开了春芳阁。
出门的瞬间,里头的打砸声和嘶吼声更加激烈。
他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朱雀院,不知过了多久,天黑又天亮。
荀嬷嬷来传话,说是俞青芜醒了。
谢锦宴进门时,除了荀嬷嬷,屋内还守着好几个婢女,几个御医和府医也立在一旁。
俞青芜面色惨白,虚弱无力的半躺在床上,荀嬷嬷小口小口的往她嘴里送药。
看到谢锦宴,她脸色一冷,将脑袋转到了一边儿。
谢锦宴只当做没看到,伸手从荀嬷嬷手中接过药碗,沉声道,「荀嬷嬷,你先下去吧,这里有孤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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