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喧闹。
空气,骤然凝固。
厅堂里瞬间鸦雀无声,正在观礼的宾客齐齐看了过来。
就连拜堂的梁若微也惊得掀开了盖头……
沈宗元更是瞪大了眼睛,极惊恐的看着母亲。
只见主座上,秋氏蜷缩着,皱巴巴的老脸被烫得通红,更是起了好些水泡。沸水的热气还在上空飘散,好似要将那皮肉烫熟了一般。
秦意柳跌跌撞撞的从秋氏身上爬起来,正对上秋氏烫得扭曲的嘴唇,吓得她猛地一退。
俞青芜眼疾手快的扶住秋氏,蹙眉对徐氏喊,“舅母,你还愣着作甚!快去弄些凉水来啊!”
被她这么一提醒,徐氏也才回过神,狠瞪了秦意柳一眼,慌忙吩咐婢女,“快,快去取些凉水来。”
一时间,厅堂里乱成一锅粥。
除了秋氏的哀嚎声,还有宾客们的议论声。
只是,这回他们议论的不是勾搭太子的俞青芜,也不是寡妇再嫁的梁若微,而是一贯以贤惠端庄着称的秦意柳。
秦意柳整个人都傻了,她红着眼睛,极恐慌的朝沈凛望去,又朝沈恪望去,最后又看向谢锦宴。
谢锦宴没理会她,只上前帮俞青芜将秋氏扶起。
又吩咐随从道,“快,传御医!”
很快,秋氏就被扶进了里屋。
婚礼在老宁王的主持下继续进行,可沈宗元哪还有心情成婚,梁若微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宴席结束后,二人直接来到了秋氏房中。
经过御医诊治,又加之那盆子凉水来得及时,秋氏虽然满脸水泡,但好在没有彻底毁容,就是嘴给烫歪了,现如今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躺在床上,极愤怒的瞪秦意柳,嘴里吚吚呜呜的,听上去像是在骂人。
秦意柳噙着泪,手足无措的站在床前。
沈宗元冷冷剜了她一眼,又坐到床前,温声安慰秋氏,“母亲,你放心,御医说了,您这烫伤不算严重,养些时候便好了。”
话落,他又看向秦意柳,阴沉沉喊,“老大媳妇儿,你出来。”
“老大,还有你们都出来。”
话落,沈宗元便踏出了内室。
留下一个老嬷嬷伺候秋氏,其余人都一并跟了出去。
噗通,沈宗元刚坐下,秦意柳就跪倒在他面前。
伴着两行清泪,凄凄道,“父亲,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瞧着天气冷,想着端一碗热茶给祖母暖暖身子。”
“但是……”
她抹着泪,缓缓看向坐在谢锦宴身侧的俞青芜,眼神愤恨至极,却是一副受气包的惶恐,支支吾吾,“但儿媳刚走过去,却不知被东西绊了一下,这才会将那热茶泼到祖母脸上的。”
言外之意,是自己故意绊倒她来泼秋氏的?
反应挺快,编得也不错。
只可惜……
俞青芜轻抿了口茶水,扫过秦意柳烫得发红的手,冷笑了声,“大表嫂,你确定是被绊了一下,而不是故意泼上去的?”
“俞青芜!你休要恶人先告状!”沈凛怒声打断了她。
沈恪也阴着脸维护秦意柳,“表妹,大嫂一贯最孝顺祖母,无缘无故的怎会伤害祖母?”
“所以二表哥的意思,就是我故意绊倒大表嫂伤害外祖母咯?”俞青芜挑眉,看向秦意柳,指了指她发红的手,无奈叹息,“我是不是故意绊倒大表嫂暂且不论,但是,你确定大表嫂那碗热茶真是给外祖母喝的?”
“舅父,舅母,小舅母,还有表妹,你们看看,大表嫂的手都被烫成什么样儿了?”
听见俞青芜的话,秦意柳眸光一闪,下意识将手往袖子里缩了下。
这一动作,无疑流露了她的心虚。
徐氏沉了脸,上前抓住秦意柳的手,看到那通红的一片,顿时就皱了眉头。
沈宗元的脸色也变得更难看了,怒道,“老大媳妇儿,你为何要伤害祖母?”
“父亲,即使柳儿的手被烫红了,那也不能证明她故意烫伤祖母啊?”见父亲向自己妻子发难,沈凛赶忙就上前维护。
说话间,已走到了秦意柳身前。
秦意柳立即依偎到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连连摇头,“父亲,我真的没有故意伤害祖母,我就是……”
“若不是故意,谁没事会端那么一碗烫死人的茶上来?”秦意柳哭得正起劲儿,一直没说话的谢锦宴突然开了口。
他眸光嘲弄,嗤笑看着秦意柳,“秦氏,换作寻常人,早被烫得哭爹喊娘了,莫非你那皮肤与常人不同?”
“怎的?你是牛皮啊?”
谢锦宴勾着唇,笑得好看,也令人胆寒。
秦意柳微微一僵,没有答话。
沈凛黑着脸,不悦的看了俞青芜一眼,沉声反驳,“太子殿下,柳儿方才都说了,是因为天气太冷,想让祖母暖暖身子,谁能想到,竟无端叫人利用,反倒是烫伤了祖母?”
所以,这意思,就是想将罪过都栽赃到她身上?
想得美!
俞青芜淡笑,没回他,只故意吩咐一旁梁若微的婢女道,“你,去倒一壶沸水来。”
闻言,那婢女愣了一愣,抬头望向自己的主子。
梁若微本就巴不得徐氏和她的儿女能出些乱子,于是立刻朝婢女点了点头。
不多时,婢女就提着一壶热气腾腾的沸水进了门。
俞青芜靠在椅子上,慵懒的指了指桌上几个茶碗,命令道,“倒一碗,端过去给大公子喝。”
啪,婢女刚端起茶碗,就被烫得立即松了手。
激烈的撞击声在屋内回荡,茶碗瞬间碎成几块儿,空气中热腾腾雾气霎时间飘洒到每个人脸上,光是这热气,就能感觉到那股子灼人的烫。
再看看那婢女的手,也是通红,但显然,还不及秦意柳的那样红。
想来秦意柳就是生怕人家看出她故意端了一碗滚烫的茶,故而才没有用茶盘,亦或者是其余的东西来隔热,可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看到这一幕,秦意柳眼底的恐慌更加浓烈了。
俞青芜托起婢女的手走到她面前,稍微对比了一下,讥讽道,“大表嫂果真孝顺啊,只是,你确定那样滚烫的茶水是人能喝的么?”
说着,她又走到桌前,重新倒了一碗。
用茶盘托着,笑着递到秦意柳嘴边,“大表嫂不是说沸水好暖身子么?来,暖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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