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邀请,让余七不禁一诧,谢锦宴更是面露怀疑。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视片刻后,默契的挪步往亭子外走去。
一路上,谢锦宴皆是忧心忡忡,余七更是心情复杂。
他一面希望妹妹能够认出自己,一面又希望妹妹认不出自己。
作为一个哥哥,他自然很想与妹妹相认。可作为哥哥,他又惧怕被妹妹看到自己这般不堪的模样,看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俞家大公子沦为阉人,时时刻刻匍匐在地干起那卑贱的,伺候人的活儿。
谢锦宴心情更是沉闷,他怕自己担心的事终将还是会东窗事发,怕俞青芜是察觉到了什么,会对他产生误解……
两个男人,行色匆匆,神色压抑的踏进了正院。
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俞青芜,此刻已经坐在前厅垫着软垫的椅子上,一身月白色素衣,简单的梳了个随云髻,一支雪白玉簪挽在侧面,衬得本就苍白的面庞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颜色。
看到谢锦宴进门,她立刻就由婢女搀扶着,起身向他见礼,“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无端的,你起来做什么?”谢锦宴是有些生气的。
他伸手将俞青芜扶起来,又吩咐一旁的婢女再拿来一件外套替她披上,这才欠身坐到她身侧,轻握住她的手,温声问道,“有什么事不能在屋里说,你还受着伤呢,这外头还吹着风,若是严重了可如何是好?”
闻言,俞青芜勾唇笑了笑,忍着疼痛,温柔回他,“外头是在吹风,可这屋里头严严实实的,哪有什么风呢?再说了,我不过是受了伤,又不是瘫痪在床,怎就不能起来了?”
说话间,俞青芜又朝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立刻退了出去,顺便的将门带上,冯渊和荀嬷嬷也退了出去,极默契的站在门外严防死守。
一时间,厅内便只剩下俞青芜和谢锦宴还有余七三人。
谢锦宴和俞青芜倒还好,余七却是莫名有些尴尬。
虽说他暗地里总护着俞青芜,可到底是没有相认,也不知俞青芜连带他一道儿叫来是想作甚?
与平素里一样,余七在俞青芜面前,依旧摆得一副恭敬严肃表情,极端正的站在一旁,轻咳了一声,温声询问俞青芜道,“不知太子妃叫奴过来,是有何吩咐?”
“没什么,只是想送余内侍一样东西。”俞青芜勾唇,神色温柔又和善,笑道,“我在宫中时,余内侍对我多有照顾,也曾在我危难之际与我说了些鼓励的话,那时对我而言那些话就像是雪中送炭,前些日子余内侍又去蜀地为我洗清冤屈,替我保住了这条命,我在心中已将余内侍当做了朋友。”
俞青芜小心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他道,“我也没有什么名贵的东西送给你,便这长命锁送你吧,希望它能护余内侍你平安。”
说话间,俞青芜已将那个银子制成的长命锁取了出来,笑着递给余七。
看到那长命锁的瞬间,余七身体猛然一震。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赶忙推诿道,“太子妃太客气了,奴也没说什么,受不起这等厚礼。”
厚礼?
不过一把银子制成的长命锁而已,算得上什么厚礼?
俞青芜眉眼含笑,心中怀疑更深了几分。
想起方才铃儿和俞真族兄来看自己时说的话,又想起先前余七在宫中时对自己的关怀,再想想皇帝说……他们二人长得像。
虽说那时她亲眼见到了哥哥的尸体,可毕竟那尸体已被烧得面目全非……
哪怕她此刻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荒唐,却也还是想求证一下。
定定看着余七,俞青芜蹙了眉,略有些责怪的口吻,道,“这不过是一把长命锁,值不得什么钱,我也晓得余内侍是不缺金银珠宝的,就想着送这个才能聊表心意,这是我年少时曾和家中母亲和长兄亲自去庙里求来的,虽说不名贵,却是能保平安。”
“余内侍如此拒绝,莫不是……瞧不上这东西?”
她蹙着眉头,神色间有些委屈,让本就病弱的面庞显得更加可怜。
余七心中一刺,有些心疼。
想要伸手接,却又收了回去,强忍住情绪,温声解释道,“太子妃莫要误会,奴这是怕引起旁人误会,若是连累太子妃和太子殿下落下个私相授受,贿赂宦官的污名那便是奴的错了。”
私相授受?
贿赂宦官?
这一把长命锁算得什么贿赂?
若他收了,俞青芜反而没有那么怀疑,可余七百般推诿,反而让俞青芜更加觉得,或许……眼前这个人真的和哥哥有什么关系。
不过,余七死活不肯收,她也没再为难他。
缓然将那把刻着‘年’字的长命锁放回了锦盒里,笑对余七点点头道,“也对,是我想得不够周全,倒险些连累了殿下和余内侍。”
余七见俞青芜收了回去,顿时松了口气,可对上她的眼睛,却又莫名的慌乱,赶忙向她施了一礼,回道,“那……倘若太子妃和太子殿下没有旁的事,奴就先回宫复命了。”
“那个……余内侍,我还真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余七刚要转身,俞青芜又开了口。
余七一顿,疑惑的看向座上那柔弱的女子。
谢锦宴也朝着她看了过去,透过那双黑眸,看着她眼底的试探,眉心愈发紧皱。
俞青芜将两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却视若无睹,只咳嗽了一声,带着微弱的气息,望向余七,温声道,“余内侍,我方才……在屋内听到你传父皇的口谕了,我知道父皇是想为我出气,但阿月到底也是我的师妹,她犯下如此大错,原也是我这坐师姐的管束不严。”
“故而,我想请余内侍待我向父皇给阿月求个情,不知余内侍能否允了我?”
wap.
/13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