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土司放心,孤主动找上你,自是有准备的。
谢锦宴原就是为了与宋岩联手,至于是用什么手段达到目的并不重要。
故而,见宋岩答应了,他也不再废话。
当下,便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眉眼含笑,缓然递到了宋岩手中。
见状,宋岩微微一愣,并未伸手过去接,而是带着警惕,迷茫的瞥了那册子一眼,问道,这是何物?
名册。谢锦宴回得言简意赅。
云州隔壁,澧州佟家佟土司出使各土司的名册。
谢锦宴语气淡淡,然而他的话说完,宋岩心中却是一惊,要知道,青州宋家与澧州佟家乃是世仇。
两家恩怨颇深,新仇旧怨加起来,简直不共戴天。
好在两家一直处于持平,故而这些年虽有些争端,却也没有谁吃亏。
如今佟家竟私下联系各地小土司,莫不是心生歹意?
宋岩几乎想都没有想,慌忙就接过那名册,随即迅速翻阅,翻到最后,他的脸色已然铁青。
他神情阴沉的看着那名册片刻,带着阴郁,狐疑的看向谢锦宴,质问道,太子殿下,您这份名册看起来确实大有用处,但这上头的内容是真是假,我又从何得知?
孰真孰假,宋土司你派人查一查不就清楚了?
谢锦宴淡淡的应了一句,一副真金不怕火炼的神色。
笑了笑又说道,除此之外,这佟土司可还多次向朝廷上奏,意图借着民意,税务等事由借用朝廷之手除掉宋土司你。
说得更确切些,是想让整个青州宋家,从此销声匿迹。
不过嘛,朝廷也不是傻子,自不会上了他的当,更不会因他三言两语,便贸然对青州出手。
这佟土司多次挑拨无果,便将目标转到了周边小土司身上。
这些年来,一些小土司虽受着您的好处,私底下,却没少与佟家来往,说的好听些是虚与委蛇,说的难听些便是两姓家奴。
但现在,很显然,有一大部分以偏向佟家,这一旦失衡,后果宋土司您应当是清楚的。
后果?
后果自是青州被围攻,众小土司被侵吞,后佟家一家独大。
童家与宋家百年恩怨,若佟家独大,宋氏莫说是没落了,恐怕几乎要灭族。
想到此处,宋岩眉头更沉了几分。
严重的心情,让他也忘记了浑身的疼痛,他抬起眼帘,质疑的看了谢锦宴一眼。
带着警惕的,无法理解的态度,哼了声,又说道,太子殿下,我倒是奇怪了,既然佟家百般攀赴朝廷,按说你该去找他,怎的还找上我宋家了?
我很难不怀疑,这是你与佟家的阴谋。
宋吐司说的对,这的确很有可能是孤与佟家的阴谋。
但宋土司,孤只问你一句,这佟土司的人品如何?智谋又如何?
人品不行!
智谋自然更是不行!
倘若有点人品,也不至于在签署盟约后屡次违背。
至于智谋,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能蠢到去挑唆朝廷。
是啊,一个既无人品,又无智谋,毫无契约精神,全靠着祖上那点儿家业,四处威胁挑拨壮大自身的人,换谁又愿意与他联手呢?
不得哪日为了自身利益,便能将人给卖了。
是换做宋岩,二者之间取一,也绝不会选择佟家。
一时之间,宋岩竟是无言。
但,他依旧对谢锦宴持有怀疑。
尤其此刻
还被俞青芜饲养的飞虫咬伤,他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怨气,尽管的确如他们所说,是因着他先出口侮辱人。
可,挨了痛,宋岩终究是觉得不舒服,怀疑也愈发深了几分。
于是,他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瞧着宋岩这副表情,谢锦宴自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不过谢锦宴也能理解,联盟这种事本就需要深思熟虑,况且是与自己这等即将被废的太子联盟。
于是,话说完,谢锦宴就没再多言。
只深深的看了宋岩一眼,说道,宋土司,你不必急着现在回答,孤如今身在你宋氏境内,你若反悔了,想取孤的性命,也是轻而易举。
等宋土司想明白了,可以让宋关来找孤。
话毕,谢锦宴又向俞青芜使了个眼色。
俞青芜抿了抿唇,迅速随他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淡淡朝着宋岩看了一眼,提醒的语气道,宋土司,你脸上的伤。一个时辰后自会消失。
闻言,宋岩没有作答。
不过俞青芜却是很清晰的从他眼底读到了难堪和恼恨。
但俞青芜也并不在意,他们是要与宋岩合作,但合作归合作,并不代表他们能轻易被宋岩侮辱。
宋岩口无遮拦,自要给他些教训才是。
毕竟,也的确如谢锦宴所说,他们端不端架子,宋岩都是一副态度。
换言之,他们反不反击,也并不影响合作。
况且,让他痛一痛,也无伤大雅。
一路从书房出来,俞青芜要比方才从容了许多,就连走在宋家的花园里,也没有了先前的忐忑和不安,反而多出了几分闲情逸致。
再侧过头看看谢锦宴,他的眉宇间已是豁然开朗。
缓然朝着周围看了眼,目光悠悠,问青芜道,可要四处走走?
素闻青州宋氏依山傍水,天然自成绝色美景,尤其是山间小瀑布,实乃是夏日乘凉好去处。
是了,想着一路以来,自己都是一副阴郁面色,如今想想,委实是不值得,反正已走到了这等境地,倒不如好好的享受一番。
心中想着,谢锦宴眸光里更加明亮了几分。
见他这般神色,俞青芜心中也稍微松了口气。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走走,顺道点点头。
话落,便是挽上了谢锦宴手臂,二人缓缓踱步,朝着外头走去。
彼时,宋氏宗族的大牢内。
沈恪和秦意柳已被拖进阴暗的牢房。
看着眼前的一切,二人都瑟瑟发抖。
尤其是秦意柳,上辈子,她也曾在这样的大牢里待过,那时几乎死去。
本以为重生一世能替代俞青芜那***,可偏偏两次被她残害至此。
想着,秦意柳不由咬牙切齿。
一旁的沈恪则是捂住不堪入眼的脸龇牙咧嘴,疼得几乎要死过去。
就在此时,熟悉而轻快的步伐声从外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