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声音入耳,谢锦宴倏然睁眼。
光亮处,一道青衣慢慢走近,俞青芜高挑的身影在昏暗中逐渐清晰。
她深吸了口气,目光极警惕的从倒地的几人身上扫过,确认那几个狱卒的确晕倒过去,适才从他们身上跨过去,然后快步向谢锦宴走去。
因着云州城一战,他本就受了重伤,虽说已然将养一个多月,但身体依旧大不如前,至少,此时叫他以一敌十是很难做到的。
眼下冯渊又不在身侧,几个暗卫也都被派去了别处,今日若不是俞青芜及时出现,他恐怕已经命赴黄泉。
深深的吸了口气,谢锦宴很快恢复了平日的平静神色,也抬脚向俞青芜走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又从上至下仔细将她打量了一遍,确认她并未受伤之后,才将目光重新落到了几个狱卒身上,又拉着她一路走出大牢,将宋关一并叫了来。
听闻谢锦宴竟在大牢里遇刺,宋关着实惊住。
这几人是何时混进来的?
看着已然被绑起来的几个极为面生的狱卒,他不由皱了眉头。
一旁紧跟而来的宋氏族人也有些茫然,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连连摇头。
这……小的也不甚清楚,近来青州城内来的流民颇多。
衙门也增派了不少人手,估摸着,这些人就是这样混进来的。
方才和谢锦宴一同审问过高敏月的狱卒宋大山说道。
话毕,又向宋关拱手,一副听候差遣的语气,询问他道,五公子,现下该如何是好?可要立即搜查?
自是要的,现在就派人将府衙里人数都清点一遍,还有城门各处,也要严加把守,你一并通知下去,就说是我说的。
宋关蹙着眉,话说完,又看向谢锦宴,担忧道,谢郎君,依我看,还是尽快回到我们宋氏的住处吧,那处外人甚少闯入,也很难闯入,多少要安全一些。.五
嗯,你说的是。
谢锦宴微微点头,想起方才,还有些惊魂未定。
虽说他早已经做好了被刺杀的心理准备,但却并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死去。
如此,才是真真的便宜了谢如峰,便宜了他那个拿他谢如峰当盾牌的父皇。
心中想着,谢锦宴又将目光落到了高敏月身上。
经历了突如其来的刺杀,高敏月此刻也有些心有余悸,更明白了那个在背后给自己出谋划策的白衣男子,根本不是真的在给她出谋划策,而是在利用她,说不得利用完了,还会立即要了她的性命。
想到此处,高敏月已不由有些胆寒。
她红着眼睛,带着惊恐和不甘的语气,生怕谢锦宴就这么走了似的,急切的喊他道,师哥,你……你要救救我啊!
我若是死在了这里,就没有人帮你指正那个四处造谣你的人了。
说话间,高敏月又悄然向俞青芜望了一眼。
俞青芜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高敏月这是怕她记仇,唆使谢锦宴就此任她自生自灭。
俞青芜从不是一个菩萨心肠的人,也没有一颗普度众生的心,一贯恩怨分明。按理说,对于高敏月这样一个三番五次坑害她的人,她应当无视的,哪怕在谢锦宴心里,高敏月很重要。
但如今现实是,除了高敏月,也许无人能够指证那个背后中伤谢锦宴的人。
她和谢锦宴之间,抛开感情不谈,亦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
宋公子,你能否将高氏带回宋氏的境内。
深深的看了高敏月一眼
,未等谢锦宴开口,俞青芜看向宋关,淡淡的询问道。
你……你说什么?
一瞬间,高敏月和宋关,以及谢锦宴,几乎是同时开口。
尤其是高敏月,她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见她这副神色,俞青芜又冷冷笑了声,冷漠的向她解释道,阿月,我开这个口,并非因为我念及与你的同门情谊,毕竟,从你进师门开始就屡屡针对我,我们两个并无半分情谊可言,况且你先前还刺杀我。
其次,我也并非因为谢锦宴如今是我的丈夫,因为畏惧于他,又或者深爱着他,怕他不高兴而选择救你。我想要救你,不过是因着我与谢锦宴如今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需要你来澄清谣言,需要你来指证刺杀他的人,而我,也需要他活着,需要他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因为只有如此,我才能够报仇。
毕竟,我的仇人到现在也还没有死绝。
她抿了抿唇,含笑间,有意无意的又向身侧的谢锦宴看了眼。
是了,问会与谢锦宴同甘共苦,但,绝不会因为他的缘故,而让自己受窝囊气,更不会因为爱他,就忍受一切委屈。
这话一出口,但凡是个傻子也该明白其中意味了。
一时间,谢锦宴的表情变得极不自然,高敏月也颇为难堪。
作为局外人的宋关就更为尴尬了……
不过,如今他们都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故而,眼看着气氛突然僵住,他率先打破了僵局,轻咳嗽了声,干巴巴的回道,:俞娘子,按说,南越王妃乃是重犯,本不该私自带走的。不过……眼下这大牢里进了刺客,为了预防对方杀人灭口,倒也就还算合理。
只是……
只是什么?
谢锦宴问。
只是,我父亲最是厌恨南越人,族里不少人也恨不得手刃南越人,我怕到了宋氏,反而不够安全。
宋关皱着眉头,有些为难的看向谢锦宴。
听到这话,谢锦宴也蹙了眉,一时间陷入两难。
不若这样吧,将她送到殿下在青州的府邸上去。
就在谢锦宴犯难之际,俞青芜再次开了口。
???
送去太子青州的宅子上,南越王妃,住到了魏朝太子的府上,这传出去……不是更加坐实了他与南越王妃***一事么?
不行,万万不可!
谢锦宴摆摆手,当机立断的否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