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江东省公安厅内,气氛紧张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范小义在办公室里焦虑地踱步,他的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每一步都迈得沉重而急促。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袅袅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弥漫,更添几分凝重。
“这姜林森和周敏秀,怎么就这么难啃!” 范小义低声咒骂着,内心的烦躁如潮水般翻涌。
对姜林森和周敏秀的审讯,就像陷入了泥沼,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这两人像是提前串好了供词,无论审讯人员如何追问,都咬紧牙关,拒不交代关键问题。
这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审讯,背后牵扯的是姜玉涛,权势和影响力非同一般!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打破了办公室里令人窒息的沉默。
范小义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抓起电话,急促地说道:“喂?老黎吗?”
电话那头传来黎锦沉稳的声音:“老范,是我,黎锦。审讯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黎锦的声音,范小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老黎,情况不太妙啊!这两人嘴硬得很,怎么问都不松口。”
黎锦沉默片刻,冷静地分析道:“老范,不要有顾虑。不能再在省厅的拘留所审讯了,直接把他们送去看守所。记住,给他们安排条件差一点的牢房,特别是周敏秀,别太把他们当人。他们现在就是仗着咱们不敢对他们怎么样,才这么嚣张。”
范小义一听,顿时头大如斗,犹豫着说道:“可是姜玉涛那边,恐怕会有意见吧?他要是知道我们这么对他儿子儿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黎锦冷哼一声,语气坚定地说:“你们忘记了?现在他正在和叶秋莹商量对策呢,还不知道姜林森被我们抓了。就算他明天知道了,也来不及了。你把他们拘留在省厅,条件宽松,这才容易走漏风声。只要进入了看守所,就算是姜玉涛过去,也要按照手续才能见到人,更别说他轻易带走人了。”
范小义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但他知道黎锦的判断向来准确,于是说道:“老黎,讲真,你不回来,大家都心里没底,毕竟是直接跟姜玉涛这样的人对抗。他在江东省经营多年,人脉广泛,我们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他抓住把柄。”
黎锦安慰道:“别担心,明天后天,他就要入京述职,会有一段时间让他离开江东,那就好操作了。哦,叶秋莹也会被支开。他们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管这边的事。”
范小义听了,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他就知道黎锦会有后手。挂断电话后,他立刻重新去安排,将姜林森夫妇移送看守所。随后,他又安排方敏等人过去突击审讯,争取早点拿下两人的口供。
他还按照和黎锦商议好的,冻结姜林森的工资账号,抓捕相应的涉案人员。按照黎锦的话说,该办的手续先办了。
如果不是牵扯到姜玉涛,他都要安排搜家了。但没有中枢的允许,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安排人去搜姜玉涛的家。
他心里清楚,要是换做其他人,以姜林森这样的走资体量,还有如此多的材料,早就轻松拿下了,可偏偏背后是姜玉涛这座大山。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不习惯顶在前面,要是黎锦回来,那就让黎锦顶在前头!
夜晚,京城的喧嚣渐渐沉寂,黎锦家的合院被静谧笼罩,院内的树木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更添几分宁静。
书房里,灯光昏黄而柔和,黎锦还在忙碌着,他专注地审阅着文件,时而皱眉思考,时而奋笔疾书。
桌上堆满了各类资料,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快满了,旁边的茶杯里,茶水早已凉透。
梁璐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袍,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眼神中带着些许疲惫和担忧。她轻声说道:“老公,都半夜了,你怎么还不睡,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
黎锦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惊讶地说:“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七八点呢,没想到都过了十二点。”
他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太阳穴,起身陪妻子走出书房,向主卧走去。
回到主卧,梁璐坐在床边,看着黎锦,关切地问:“你刚才这么专注,都忘记了时间,在忙什么呢?”
黎锦坐在她身边,神色稍显疲惫,但眼神中透着坚定,说道:“江东那边的事,省委副书记姜玉涛的大儿子涉嫌走资,被抓了起来,正在审讯,我刚才跟进了一下审讯的进程,幸好,那对夫妻没经历过风雨,被抓进看守所后就失了方寸,开口招供了一些东西。”
梁璐起初有些担心,但一听黎锦说审讯有了突破,便放心了许多。她相信黎锦在办案方面的能力,也深知他在赚钱经商方面的门道,别人的走资手段很难逃过他的眼睛,如今由他来查办此案,自然更有把握。她说道:“姜玉涛恐怕要跟你不死不休了。”
黎锦冷笑一声,自信地说:“姜玉涛目前还奈何不了我,因为我和他一样,都是副部级干部,他虽然是省委副书记,可却没直接办我的权力。实际上,我也没想怎么着他,我是要他提前退休!”
梁璐点头表示理解,她知道,对于姜玉涛这样的干部,一旦退休,手中的权力便会随之转移,曾经前呼后拥的待遇也将不复存在。黎锦这样的安排,比直接打倒他更让他难受。
她说道:“能坐实他儿子的犯罪事实,那他栽在这上面,他也无话可说。”
黎锦神情严肃,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慨:“他的家人因为他的职务而获利,在财富膨胀的时候,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以至于更加贪婪,侵占了更多国家和人民的财富,走上了不归路。你说他一点都不知道吗?肯定不可能,他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或者他觉得他身居高位做了贡献,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那就不好意思,组织将收回赋予他的权力。”
梁璐点头,心忖,在她父亲梁涛当任江东省省长的时候,她们过去做投资,也只是赚政策信息差的钱,而不敢真的依靠省长的权力,大肆敛财,她们是有限地赚能赚的钱。至于走资,她们则没想过,她们更爱这个国家!她关心道:“这种层次的斗争,你可要小心谨慎!不过,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黎锦轻轻握住梁璐的手,感激地说:“这次的事情,虽然棘手,但只要我们按照法律和程序办事,就一定能将这些违法违纪的行为揭露出来,给江东的百姓一个交代。我们是站在国家和人民的立场上,所以,我们必胜!”
两人又轻声交谈了一会儿,才渐渐睡去……
次日上午,江东那边。
姜玉涛从睡梦中缓缓醒来,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出去。
他看到茶杯空荡荡的,就朝厨房旱稻:“阿妹,给我倒杯茶来。”
不一会儿,保姆,也就是他的亲妹妹,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哥,茶来了。”
姜玉涛接过茶,轻抿一口,问道:“小妹,你联系林森他们了吗?他们应该到了吧。”
保姆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支支吾吾地说:“哥,我,我联系不上他们,电话一直打不通。”
姜玉涛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怎么回事?你再打打看,他们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保姆连忙点头,转身出去再次拨打姜林森的电话,可依旧是无人接听。
姜玉涛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嘟囔着:“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姜玉涛和保姆对视一眼,保姆赶紧去开门。
门开了,一个中年人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满是汗珠,地中海式的发型显得更加突兀,单眼皮的眼睛里透着惊恐。他就是江东检察机关的某个副处长,是姜玉涛提拔起来的忠实手下。
副处长看到姜玉涛,“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姜书记,大事不好了!”
姜玉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赶紧上前扶起副处长,厉声问道:“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你慢慢说,别慌!”
副处长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声音颤抖着说:“姜书记,我,我听我看守所的表弟说,大公子夫妇两人被,被拘捕了,现在就关在看守所里。”
姜玉涛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副处长,脸上的表情从震惊逐渐转为愤怒,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副处长被他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他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大公子夫妇,被拘捕了,就在看守所。”
姜玉涛的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儿子儿媳被抓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亲妹妹,后者也是震惊得呆立在原地,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保姆的手捂住嘴巴,眼中涌出泪水,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副处长接着说道:“我,我们单位昨天也有人传小道消息,有人说大公子他参与了海外置业,省厅正在立案调查。姜书记,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敢直接说出 “走资” 二字,只能用 “海外置业” 来委婉表达,但他看老领导的神情,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
姜玉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看着副处长,冷冷地说:“你如实说,你表弟在看守所里面见到了什么,你都一五一十说出来,不要遗漏。”
副处长连忙点头,说道:“说来也巧,我那个表弟去年来酒会接我,正好我送别大公子,所以他认识大公子。昨晚,我表弟在里面值班,就正好看到大公子,他不会认错的。他说看到大公子在里面接受审查,提审大公子的人,就是来自省厅。”
姜玉涛听了,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他猛地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怒吼道:“昨晚看到的,你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你不是耽误事吗?”
副处长吓得脸色苍白,他连忙解释道:“我表弟昨晚值班,他的手机都不能随身携带,直到下班后才能拿到,他一大早就来找我。这种事太邪乎,我们都不敢确定,我就赶紧过来了。”
姜玉涛完全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儿子儿媳不仅没跑掉,还被抓了起来。他马上意识到,这个黎锦逮住了这个机会,就不会放过!他现在终于知道黎锦的可怕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他怎么就这么大意,没有察觉到黎锦的动作呢?他猛地站起来,想要做点什么,可突然大脑供血不足,眼前一黑,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
保姆看到这一幕,惊恐地尖叫起来,她赶紧上前扶住姜玉涛,而副处长也忙过来帮手。保姆一边掐着姜玉涛的人中,一边焦急地喊道:“哥,你醒醒!你醒醒啊!” 同时,她让副处长赶紧打急救电话。
房间里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