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楚嬴帝是个比九天仙人还无情冷漠的存在，除了顾慎这些爪牙，这么多年来，就没见过他身边有什么活物，何况是受他重视宠爱的？
可如果不是被楚嬴帝放在心上的，怎么可能让红袖来伺候？
就是顾慎他也指挥不了红袖，要知道，红袖看似奴仆，但她的体面可是连后宫里的太妃娘娘都比不上的。
窦公公简直要疯了！
楚嬴帝是吃错药了吗？居然弄一只野蛮粗鲁的狐狸进宫，还可能很宝贝的样子？
皇帝陛下到底是什么眼神啊？
整个大楚多少绝色美人，多少珍惜宠物，他不喜欢，偏偏去喜欢那只讨厌的狐狸？
要锦离知道窦公公的想法，必定跳起来大骂：窦狗子，眼睛被那啥糊住了吗？
小姑奶奶可是天下地下唯一的九尾玄狐，修复妖丹后，化形还是堪比妲己娘娘的大美人，就这，什么绝色美人和珍惜宠物能比得上？
呵，有本事他再去找个能兼任绝色美人和宠物的存在啊！
锦离扬起胸膛，可骄傲了！
天道：……
就完全不知道她骄傲个啥？
这边，顾慎仿佛没看到窦公公脸上的惊恐，不知从哪儿变成一把拂尘，悠哉悠哉地玩着。
“窦狗子，你还没说你要把谁剁成肉泥呢？”
窦公公火气又起，可对楚嬴帝刻在骨子里的惧怕又让这火熄了下来。
他咬着牙根，“这是一场误会！”
锦离不屑地瞥着窦公公，什么误会？她差点就被剥皮和剁成肉泥了好不好？
要这样，九尾玄狐一族就灭绝了，她也当不成妖妃了！
这死太监赔得起吗？
某只白狐完全忘了，刚刚也说“这是一场误会”的是谁？
锦离理直气壮：反正不是窝!
她可说不了话！
顾慎也很给锦离面子，半点也不打算让窦公公和稀泥，“哦，误会？”
窦公公心里不祥预感更浓。
顾慎妖娆一笑，“对陛下亲封的小主子恶言相向、刀剑相向，窦狗子，你，想好了怎么死了吗？”
小主子？
楚嬴帝竟然给一只畜生那样的尊荣？
窦公公又是害怕又是嫉妒不甘。
这年头，因为权势，做人连畜生都比不上！
可窦公公再愤恨又如何？
他能从一个低贱的军妓孽种爬到现在的位置，也不蠢，卑躬屈膝、隐忍低头的事情早就做过无数遍了，只是这些年太过顺风顺水才让他越发嚣张而已。
但为了小命，窦公公也不介意再次把脸放在地上给人踩。
只是这仇，他早晚会报的！
窦公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下下都有响声，“求小主子恕罪，是奴才有眼无珠，是奴才该死，求小主子饶恕！”
磕完头，窦公公还抬手啪啪往自己脸上甩，那手劲，像是要把他自己打死。
讲真，这狠劲可真把锦离给吓到了！
妈耶，这窦公公初见时，她还以为他就是个无脑嚣张的死太监，没想到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皇宫果然是没一个简单人啊！
锦离有些无措地看向顾慎，眼神表示：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本来也是她有错在先！
她以为放在御花园的花就是她家任务对象的，一个脑子短路就直接薅了一朵，结果哪儿知道是别人带进来的。
虽说窦公公对她恶意太大，但事情起因在她这，窦公公也受了教训，再追究下去，未免就是她太不饶人了。
锦离从假山跳到红袖的怀里，爪子指了指咸阳宫的方向，“嗷呜”了一声。
红袖原本冰冷的脸色缓和下来，温柔地问道：“小主子是想回家了吗？”
锦离乖巧地点一下小脑袋，然后对顾慎招了招小主子：小顾子，你也一起走吧。
红袖自然不会违逆锦离的意思，抱着她对顾慎微微屈膝，然后先走了。
顾慎挑了挑眉，看着还在掌掴自己的窦公公，意味不明地笑一声，“你倒是好运。”
随即，顾慎抬了抬手，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穿着跟禁军不同的护卫服的一群内侍凶狠地将那几个禁军和窦公公的两个小太监给堵上嘴，扭了胳膊带走。
楚嬴帝登基后，大肆提拔宦官，原本只管内务的内廷司得了帝王令，训练了一支由内侍组成的护卫，和禁军共同护卫皇宫安全。
因这不符合祖宗规矩的行为，楚嬴帝当年可是被御史喷惨了。
可惜的是，那些御史换了一茬又一茬，陛下还是那个陛下，内廷司卫也渐渐壮大，如今已经能跟禁军分庭抗礼了。
窦公公看着那些身着碧色绣飞鸟的圆领，对顾慎言听计从的内廷司卫，眼底满是嫉妒，还有一丝他不愿意承认的艳羡和恐惧。
外有东厂番子，内有内廷司卫。
明明大家都是无根之人，都是皇家的奴才，可顾慎却凭借楚嬴帝的信任和宠爱，成了权倾朝野、风光无限的东厂督主，平时就是那些高高在上，对他们内侍嗤之以鼻的权贵们也要对他点头哈腰，极尽讨好。
就连他窦升的主子，太子的皇祖母，对顾慎都是客客气气的。
反观他呢？
呵呵，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顾慎自然看到了窦公公眼底的神色，漫不经心地嗤了一声。
窦公公立刻低下头，呈服从恭顺的模样。
“有些贱人啊，就是认不清自己，好好爬在地上苟延残喘不好吗？非要蹦跶起来让咱家一脚踩死，真真是晦气得很。”
窦公公哪儿听不懂顾慎在羞辱他，可他除了牙都快咬碎了，就只能乖顺地伏在地上，即便此时顾慎朝他吐一口唾沫，他都还要感恩地磕头。
要在这皇宫里活着，永远就别想要什么尊严不尊严的。
只是，想他窦升在皇宫里威风了那么多年，临老了，却还要被顾慎这毛头小子当烂泥踩，何其可恨？
但窦升没得选，他得罪的不是顾慎，而是楚嬴帝，那是这皇城的主人，这天下的主宰，他此时越惨，活下去的机会才会越大。
像他们这样的无根奴才，最重要的就是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