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哥，你觉得这件怎么样？我妈会喜欢吗？”张芝茹手里拿着一件衣服问李强。
“太年轻了吧，你穿还行。”李强抬了抬眼皮，意兴阑珊地随口回道。
“那这件呢？”张芝茹兴致勃勃地拿起另外一件。
“太素雅了吧！”想起了那个表面看起来端庄大气，暗地里却染了性病的丈母娘，李强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张芝茹像小狗一样威胁地对着李强凶狠地呲了呲牙，“觉得我妈气质不好？”
“那倒不是。”李强耸了耸肩，“买衣服，太随便了吧！你妈看起来不想是缺衣服穿的人，再说……衣服么，穿一段时间就旧了、坏了，没有收藏价值。好歹你妈五十大寿呢！话说，你要是不说，我真不敢相信她都五十了！”
“我妈保养得好么！”张芝茹撇了撇唇，将手中的两件衣服都甩给导购，“算了，不要了。”
“不买衣服了？那咱们回去吧！”李强眼睛一亮。
他正逛得烦呢，一下子便来了精神。
“回去？”张芝茹瞪她，“那是你丈母娘呢！你就不给她买件礼物？”
“买了，一条罕见的粉紫色钻石项链，颜色形状都很别致。”还是温文提议的呢！也是温文选的。整个过程他就干了一件事――在最后的环节给钱。
“钻石项链？倒是拿得出手了！”张芝茹仔细一琢磨，点点头，认可了。
“比你买衣服适合多了吧！”李强有些得意。
“哼，那是因为，我妈生日我每年都绞尽脑汁地送得不一样，能送的都送过了，实在不知道送什么才好了。”
“珍贵的回忆之内的，也行啊！比如把老照片重新装裱啊，制成影集啊。”李强想起温文给他的建议，便拎出来借花献佛。
“这主意不像是你自己想的吧？”张芝茹还能不了解李强？
天字一号的大直男！他能想出送这般贴心的礼物？张芝茹微笑着眯起眼睛，却是皮笑肉不笑，“强哥~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啊！”
“走了！”李强一看势头不对，当下摸摸鼻子，把张芝茹拖走了，“不是还要选礼物吗？”
他倒不是怕了张芝茹吃醋、耍横，只是想着，既然想通了要好好的过日子，能避免的争吵就尽量避免。
他一个大男人，多包容一下自己的女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转眼便到了张母生日的当天，宾客云集，酒水遍地，新鲜的、还带着露珠水汽的鲜花从产地空运过来，插满了每个角落。张母高高地挽起了云鬓，张芝茹也是一身盛装出席，唯有张磊，因为公司有事，而缺席了宴席，还未过门儿的姑爷――李强便着了一身暗雕的墨绿色西装，代替他行使着男主人的职责。
“你爸今天过分了啊！你妈过生日呢，他还忙着工作？”李强手持着红酒杯，对着一旁整理衣衫皱褶的张芝茹随口道。
“我还以为你会赞同我爸呢！”张芝茹奇异地看着他，又道，“强哥，你帮我弄一下！真是好烦啊！”
“谁叫你刚才非要亲自去弄那个玫瑰花树。”李强低下头，凑近了去拈那上面细小的刺，“可惜了你这件一百多万的礼服。”
“没事，今天妈生日，花再多的钱也无所谓。哎呀，你以为我想去弄吗？我不是怕，那花树不稳，一会儿砸到了小孩子么？特别是阿宝。为了看起来逼真好看，那些花都没去刺呢。”
“你还挺善良的？”李强对张芝茹刮目相看，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张芝茹骄傲地昂起了头，突然反应了过来，张牙舞爪道，“你那是什么语气？”
“逗你的语气！”李强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手肘撑着腰，对着张芝茹抬了抬下巴，“走吧！替你爸爸接客去！”
张芝茹将手塞进那空隙处，和李强并肩走在一起，悄悄揪了一把李强腰间的嫩肉，低声磨了磨牙，“你才接客去呢！那毕竟是我爸！”
“不是说不是亲生的吗？”李强随口道。
张芝茹沉默了一会儿，抓狂地自语道，“张玲！可恶！姐你怎么什么都给他说啊！”
“哼哼。”李强得意洋洋，“老子帅呗。”
“臭美！”
“你老公我难道不帅？”
“帅！好大一只蟋蟀！”张芝茹对着他扮了个鬼脸。
“扑哧！”李强莞尔，“张芝茹，你怎么跟个孩子是的？还没断奶？”
“我乐意！”张芝茹吸了吸鼻子，傲娇地撅起嘴巴。
李强顶了顶张芝茹的腰，突然正经地压低了声音，“好了，到了。”
他们一起露出得体地、完美到虚假的微笑，和司仪一起站在了各色鲜花搭成的拱门之下，进来一个人，便微笑着点点头，“欢迎您来！蓬荜生辉啊！”
“家母的荣幸！”
……
与此同时，宴会的主角，张母却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人声阵阵的宴会，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阳台极致的安静，微风拂过她的脸，吹乱了额角的发，唯有眼角的皱纹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处，和张母一般安宁、寂静。
“嘟嘟！”手机振动起来。
张母打开手提包，拿了起来，看了眼来点提示，便又关了。
她将手机握在手里，却不接，那电话便一直耐心不停地打进来，誓要打到她接为止。
真是的！明明已经选择了生意，连她生日都不愿意回来陪她。现在打电话，惺惺作态有什么用呢？
道歉？她才不需要，她要的是活生生的人！
好姐妹聚会，妯娌们都羡慕她找了个好老公，却不知道她……有老公也跟没老公一样。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同意复婚。一失足成千古恨呐！要是……当年没有心软，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嘟嘟！”手机还在不知疲惫地叫着。
真是好耐心！当年那个人也是用这个，打动了她。
“喂？你不是说有个重要的合同要签吗？真是搞不懂！现在公司有阿强，你还在抄什么心？放手不行吗？你已经不年轻了，别把那点家业捏得死紧死紧的！你老了！就应该服老！把那些辛苦事儿留给年轻人去做！哼哼，我看都是借口！要是你……”她气得不行，抱怨的话一说出口，就跟连珠炮似的，停不下来。
“是我，小猪……”那头的声音带着叹息道。
“小猪……”当年也有人，一遍一遍在她的耳边宠溺地唤她。称呼还是那个称呼，人也还是那个人，声音却已经完全变了――变得不复清亮、朝气。
“是你？”张母的每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憋出来的，“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今天是你的生日……”
“这么多年多年，我过得又不止这一个生日！”张母嗤之以鼻，心底还有酸涩悄然滋生，“还有，别叫我小猪！难听，又腻味！”
当年，她怀了他的孩子，也就是张芝茹，脸和肚子一起鼓了起来，虽不夸张，也不算胖，却不负苗条，张芝茹在她肚子里就是个调皮鬼，在她肚子里翻腾的时候她总得吃下不少酸梅才压得下去呕吐的感觉，那人便总是坏笑着盯着她圆润了许多的脸，喂她酸梅，一边唤她，“小猪，贪吃的小猪。”
“我想见她。”
“见谁？”张母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我女儿，你还打算瞒我多久？”那人心酸地叹了口气，“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如果我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我没有打掉她，你就会改变主意？开始我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在心底偷偷嘲笑我，对吧？当年你为了仕途放弃了我女儿，他现在又为了生意……哼哼，算我倒霉吧！这辈子就没遇上一个好男人。”
想起了自己现在还患着难以启齿的病，张母一刹那悲从心来，呜呜地哭了出来，“我上辈子定然是做了许多错事，才会摊上你们这些人！摊上……这许多的事！”
“别哭！”那人一下子急了起来，“我很担心你。我能进来吗，不知道……方便吗？”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张母掩了掩泪，冷笑道，“我现在可没有美貌让你企图的了，这几个臭钱你大概也是看不上的，不知道我还有什么能帮得到你的？最年轻的省长大人？”
“我在门口看到我们女儿了，她很美丽，旁边那个是她男朋友吗？可惜……我还以为她没有男朋友，特意为她挑了一个万里挑一的夫婿。”
“闭嘴！”张母忍无可忍地怒喝一声，“离她远点！她有爸爸，不过不是你！不许接近她，你不配！”
“爸爸？你现在的老公吗？听你刚才的话，他现在对你，仍旧不好？那他就配了吗？”那人也有些生气了，阴沉地道，“她流着我的血，你否认得了吗？”
“他还算个好爸爸。”张母道。
“别天真了！哪个男人会真心对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表面上装模作样而已。”那男人冷哼道。
张母挂掉了电话。
“嘟嘟！”
“干嘛挂我电话？”在张母再次挂电话之前，他放柔了语气，“我错了，我不该用那种语气和你说话。当年，是我对不住你。这么多年，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女儿。”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张母僵硬着语气，“你怎么发现得？”
“有个朋友来这边出差说看到一个女孩子长得像我，我初始还不以为意，后来反应过来了，问了那个女孩子的妈，知道是你后我便有了怀疑。”
“你调查我？”张母拔高了语气。
“不说那些了！”那人急急地道，“我能见我女儿一面吗？”
“她就在那里，你想见，我还能拦着不成？”张母语气阴森。
那人苦笑，几十年负疚，如果他敢直接去见，他早就去了。
“我不敢。”他直言道。要是旁人听到这句话，估计能把牙齿都吓掉。
雷厉风行、面不改色斩了无数贪官脑袋的史上最年轻省长，一向以铁面无私的硬汉形象亮相，面对贪官的飘红必杀令也面不改色的男人，竟然会说怕？
“你老了！”
“对！所以，可怜可怜一个没有孩子、想了孩子几十年的老父亲，让他听自己的孩子叫他一声爸爸吧！”男人仰天长叹，苦涩地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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