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深秋,天天包裹的紧,皮肤还是没恢复从前的状态,黄之桐又让清明给她敷了一层厚厚的面膜,面膜是在她的指点下清明自创的,加了些中药材。
谷雨瞧着黄之桐的脸,忍不住问道:“少夫人,遮住脸也遮不住身形,是不就瞒不住了?”
黄之桐和清明都诧异她这没头没脑的一问:“怎么了?你被谁认出来了?”
谷雨踌躇着:“就是上回说的那个管事的,从京城护送咱们来固州的那个姚先生。”
谷雨指的那个姚先生,黄之桐和清明都还记得,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护送他们来固州的路上,极少与他们讲话,每次听到有人说不舒服要停留的时候总是会轻轻的蹙眉,但也不好表现出不耐烦,还几次都让谷雨或清明撞见了,会偷偷笑他,他只尴尬的装作没看见。
到了固州之后也是默不作声的住了一个多月,等祝家安定后才告辞离去。
听王管家提起那人家里犯了事儿,大老爷收留他,小时候在祝家住过几年,本来大老爷想带他去军营,但他因为身份不能去,十四五岁就自己闯荡去了。
祝家出事后,他毅然赶到京城,执意要报恩,大老爷便央他护送妻儿一路安全。
谷雨再见到他的时候是在码头上,正指挥着大货船里的石头搬运到小船上。
采石场的石头在固州浦江段装船,中间在险滩处要换船从支流到窑场,黄之桐说石头质地有些变化,谷雨怕中途弄错了,便去了险滩前的码头处瞧着。
这一瞧就瞧见了那个姓姚的。
祝家与他有恩,他帮着祝家运石料也无可厚非。
可是从前从未见到他,自从谷雨现身码头之后,他便时常随小船到窑场去,还把卸货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关键是八公子说没有专门托付他运输石头,船老板是固州的一个商户,冯家引荐的,而他只是船老板请的护卫。
“那你的意思他凭身形认出了你,便开始有意接近窑场?是来留意少夫人的?那他是大老爷的人还是大爷的人?”清明向来嘴巴比脑子快。
她在黄之桐身后给黄之桐按摩脸部,这下黄之桐没法给她眼神的警告,只能用半张着的嘴说话:“是也无妨,你们不用慌,我又没犯法。”
“便是他们的人,也没有让一个外人来留意自家人的道理。”谷雨反驳清明,转眼一想又觉得不对,“少夫人,他们可都不知道窑场是您的,也许······”
“也许他根本没有认出你,也许人家单纯的只是为了祝家。”黄之桐道。
“应该是能认出的。”谷雨肯定,“当初我们从京城过来时,那些车夫都叫我和清明瞧出了不是普通的车把式,就是没瞧出姓姚的一点破绽,可见他隐藏的很好。
我瞧他的眼神,再端他的本事定是认出奴婢了。而且奴婢的妆束容不如少夫人精湛。”
清明见她一会儿怀疑一会儿肯定的,脱口而出:“也许他是为了你呢,多看你几眼罢了。”
“你个死丫头,贯是嘴上没个遮拦的。”谷雨急了,上来要打她,一反平时的稳重。
清明咯咯笑着跑开了,黄之桐顶着一脸的面膜也忍不住笑起来。
闹了一阵子,黄之桐正色道:“不闹了,说正事。窑场和工地上我都不能一直待着,明天就找人,学会了他们跑工地。
八公子那里我跑一趟,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反正采石场那边要去一趟。”
第二天窑场的张管事就在大街上贴了一些雇佣启事,要找识字的年轻劳力。
黄之桐给祝景洛捎了信,约在采石场见面。
几个月没见,小伙子长高了不少,俨然一副大人模样,眉眼有些像他娘,在他脸上却是男性的气概多一些。
祝景洛见到黄之桐很是开心,看她的男人打扮又不好开口叫大嫂。黄之桐爽朗的笑着:“外人面前你也大可叫我小窦,不必拘些虚礼。”
这话以前她也说过,冯时新照做了,但祝景洛没有,现如今他还是没有。
黄之桐也不再提起,由着他什么都不称呼的直接对话:“有几批石头是单独的一个小山坡的,看着挨在一起,其实是独立的,采石的时候也发觉不易碎下来。窑场能用吗?”
“能用的,就是硬度大,破碎的时候费些人力,烧制的时候黏土添的多一些。暂时不要发过去,留作他用。”黄之桐建议他。
“听说河道那边破碎石头能用火药,咱们就不能用一些吗?”祝景洛问。
“那是朝廷的工程,工部上报了皇上,才给了那么一点点火药,还是杜主事算的精准,省着用的。哪能给私人采矿场随便用,别妄想了。”
祝景洛讪笑:“杜主事可真能干。”
“你也很能干啊。”黄之桐由衷的夸奖他。
祝景洛红了脸,黄之桐心想这么大的男孩害羞也会红脸的,转移了话题打听起姓姚的。
祝景洛肯定的说:“祝家目前跟他没有联系,至于是不是父亲那边就不知了,但父亲从不问家里的事情,连采石场都没问起过,更不会不作声的在运输上找个人护着。”
“那你大哥?”
“我大哥同他一起长大,一起读书练武,但因着他的出身和性子,我大哥同他反而走的不是太近,好像做不成兄弟,也不会拿他当下人,所以不会让他做这种事。
况且我大哥有他自己的人,要说是冯家的窑场他不会感兴趣,他有自己的生意。”
“他还有自己的生意?”黄之桐纯粹是好奇。
“光固州的几个店铺不过够家里维持生计的,大哥自己人怎么养?定然有自己的生意。”祝景洛人小鬼大。
黄之桐默然点头,深夜出去她可是见过的,深不可测啊。
祝景洛老成提醒她:“姚致远,不管是不是看在父亲的恩情上护着祝家的货物,你还是躲着他些吧。
让父亲和大哥知道你在浦城总不好,他们,除了母亲和我都以为你在西北。”
黄之桐接受他的建议,她在哪里,她不在乎他们知道会怎样,但冯夫人隐瞒儿媳去处,还有这个庶子,恐怕下场不会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