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之桐明知道她无法做到帮他照看他娘了,还是违心的答应了:“好的,你放心去吧。”
“还有,大嫂,”祝景洛还是决定告诉大嫂,“大哥他,他打听过山石和窑场的事儿。”
“那你怎么说的?”黄之桐问。
“景洛什么都没说,大哥也看了山石的账簿,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打听才不是你大哥吧。”黄之桐无所谓,“你冯家表哥那里,也被他打听过了。窑场就是普通烧窑的,没什么好打听的。”
“大嫂,”祝景洛踌躇间,鼓足勇气开了口:“其实如今的祝家比去年境况大有好转,你就不用那么辛苦在外奔波了。”
黄之桐不知他说这话何意,随便应付:“没有那么辛苦。”
“大嫂,你觉得南方好吗?”祝景洛问的突然。
“好啊,至少不会那么冷,还有新鲜的蔬菜水果。”黄之桐对这个世界南北最直观的了解。
“你愿意去吗?”
“有机会一定愿意啊。”
“那,”祝景洛涨红了脸,“如果你不喜欢这里,就去南方,景洛带你去南方。”
任黄之桐再迟钝也明白了祝景洛想说什么,少年无畏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黄之桐笑了:“景洛,如果我想去南方,自己可以去。”
“我知道你不喜欢一直在这院里守下去。”祝景洛鼓起了勇气,“我去军营一定挣出功名······”
“景洛,”黄之桐打断他,她尊重他年少的情窦初开,但不能纵容他无谓的异想天开。
不管他是否会伤心,也要让他断了这个念头。
她跟他以后可能不会有任何交集,她一个成年女性可不想祸害一个单纯的孩子。
而且以后她与祝家,与祝景澜没有瓜葛,但眼前这个孩子不行,他姓祝!不光前程,怕是性命也难保。
“你去投军挣了功名,好好为祝家,为你父亲长脸,为你自己挣一个光明的未来。你的亲娘也指望你呢,大嫂会为你高兴的。
还有什么要添置的,告诉大嫂,我给你备好,如果没有什么事儿,你多陪陪姨娘,陪陪弟妹们吧。”黄之桐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
祝家的孩子都是情种吗?怎么一个一个那么喜欢暗恋别人。她情愿今天没有听到这番话!
祝景澜与杜守恒第二天早上才回农庄,黄之桐并不关心他们昨晚在哪里过夜。
对于祝景洛眼里的不甘和哀怨,她也没有刻意躲避,依旧像从前那样,微笑从容的当他是弟弟。
早膳是男女分开吃的,黄之桐一边若无其事的吃着手里的松子发糕,一边偷看十一姑娘心不在焉的情窦初开。
可惜大厅外间的那个男人却毫不知情,这又是一场单相思的苦恋啊。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人世间的痴男怨女都是自讨苦吃,没有爱情就没有伤害,何必给自己套上情感的枷锁。
另一个逍遥快活的杜守恒,传信的目的已经达到,罕见的建筑群见识了,没有掺和他们家的事情,谢绝了挽留,自行离开了。
送杜守恒走后,祝景澜给手下的人送出了不同的任务:在京城的人迅速调查黄之桐在国公府的生活情况,越详细越好,越快越好。
在浦城的人快速选好能建宅子的地方,地皮也行,废宅子也行。
选两个熟悉浦城风情风貌的人,进入窑场做工。
通知了护卫山峰负责送祝景洛去南方军营。
顺便就安排人接手了采石场,搞的冯夫人一个措手不及,背后指点的冯时新一个不知所措。
冯夫人暂时功夫跟他“争抢”采石场的经营权,眼下十一姑娘的事情一直困扰着她。
新年一过,十一姑娘祝英珏就十四岁了,亲事还没着落。
以他们家目前的情况,在这固州小小的地方,门楣高的人家看不上他们,地位低的人家要么不敢跟他们结亲,要么他们实在看不上眼。
冯夫人三十多岁才生了这个小女儿,自是千娇万宠的,不舍的给了不珍惜的人家,便生了送去京城的想法。
京城的人家到底见过世面,看的远些,上面几个姐姐婆家都没受到牵连,还是能靠一靠的。
京城的女儿写信来,给物色了几户人家,其中一户很是满意,就等着二人相看。催十一姑娘过了年就可以动身去京城。
冯夫人怀着对女儿婚姻憧憬,又恋恋不舍小女儿离她太远,几番矛盾挣扎中,还是劝说十一姑娘收拾行装即刻就出发。
趁这几日容西的动乱还没蔓延到此地,没有波及到此处向东的路途。
霭霭暮色中,祝景澜进了黄之桐的院子,屋里有女子的声音在哀怨着什么,偏房里已经有丫鬟出来了:“大爷回来了。”
室内的声音戛然而止,祝景澜问:“十一姑娘还在?”
丫鬟回道:“是的。”
祝景澜还是进去了,他对这个家里关心的太少了,十一妹是有什么难处吗?
室内姑嫂二人得知他回来了,都已经站了起来,看站的距离,刚才也应该坐的非常近。
二人双双行礼,
“夫君回来了。”
“大哥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正考虑如何开口询问十一妹妹,好表达关切,十一姑娘就匆匆又欠了欠身:“大哥,大嫂,英钰回去了。”
“哎,出门冷,把披风披好。”黄氏女把披风给十一姑娘披上,又唤外头:“清明,送十一姑娘回去。”
十一姑娘出了门,祝景澜便问黄氏女:“十一妹怎么了?”
黄氏女没等他落座,自顾自的坐下了,仿佛对一个陌生人说话那样的:“母亲想她去京城四妹妹那里住下,寻一门好亲事,她不知该如何决断。”
“京城就能有好亲事?还要借住到别人家里头。”祝景澜一听就不高兴,又觉得自己太武断,不然十一妹妹也不会在此逗留这么久。
“那么你怎么看?”他问黄氏。
“我能怎么看?自己的生活都一塌糊涂!”面前的人呛他,“有一点你说的对,京城也未必有好姻缘。”
祝景澜扯了扯嘴角,跟她说话有些吃力不讨好,她对自己积怨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