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容心知肚明就好,又何必说出来,让大伙儿都尴尬?
不甘示弱的苏玉珊微微一笑,“如荣妃这般宽仁坦荡之人,我乐意与之往来,诸如那些个在背后谋害我和孩子之人,我自然不愿与她多相处,你说是吧?娴妃娘娘!”
她刻意加重语气,眸光一直落在蓝容面上。一旁的高琇雯见状,心道苏玉珊这是在怀疑蓝容吧?
蓝容心虚的移开了视线,抬指撩了撩耳边的碎发,
“这话得问富察常在才是。话说回来,姐姐你可真够仁慈的,富察常在给你下药,你居然没要她的命,容她活到现在?”
苏玉珊佯装无奈的哀叹道:“皇上念在从前的旧情,不愿杀她,还将她接进宫中,我也没法子呀!留就留着吧!反正她人在冷宫之中,对我没什么妨碍。”
这里毕竟是钟粹宫,不能讲太多关于自个儿的事,苏玉珊随即转向高琇雯,关切询问,
“姐姐的腿伤如何?太医怎么说的?”
高琇雯淡笑应道:“劳妹妹记挂,太医说是骨折,其他无甚大碍,卧床休养几个月即可。”
苏玉珊命常月将补品送上,翠凝虽对纯妃有意见,却也不敢明着表现出来,面上还是十分恭敬的。
蓝容啧啧叹着,直道可惜,“姐姐这伤受得真是不巧,你若不受伤,太后还打算让你协理后宫呢!”
局势已定,蓝容故意当着苏玉珊的面儿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让人难堪?
毕竟纯妃是皇上在乎之人,高琇雯不愿与纯妃起冲突,笑着打起了圆场,
“妹妹说笑了,纯妃育子有功,她才是协理后宫的最佳人选。”
提及此事,蓝容终是心有不甘,违心笑道:“纯妃姐姐你真是幸运,捡了个大馅饼!”
苏玉珊最是听不惯这种阴阳怪气之词,反噎道:“那是,比之那些个满心期待,最后却落空之人,我的确很幸运。”
只这一句,噎得蓝容无言以对,愣是不知该如何回怼。
高琇雯乐得在旁看戏,根本不帮腔,蓝容自觉没趣,干脆借口先行离去。
回到咸福宫后,蓝容越想越憋屈,气得心口起伏不定,“不就是协理后宫嘛!又不是做皇后,苏玉珊至于这般嘚瑟吗?”
秋茶轻蔑一笑,“小门小户出身之人,一旦得些好处,就会格外张扬,娘娘您千万别跟那位汉家女置气,辱没了自个儿的身份。”
一想起苏玉珊是汉人,蓝容这心里便稍稍安慰了些,“你说得对,终究是个汉人,皇上再宠她又如何?还能让她当贵妃不成?太后头一个不同意!”
“所以娘娘您不必把她当回事,即使她协理后宫,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白费功夫罢了!”
秋茶一番话哄得蓝容怒气渐消,又有了笑颜,“嗯,听你的,不气了,生气会长皱纹的。”
钟粹宫内,苏玉珊与高琇雯相处得尚算融洽,算来两人没什么切切实实的矛盾,唯一的不愉快便是那年西岚因为帮苏玉珊顶撞金敏靖,不小心撞到了她,害她小产。
但那是西岚大意,并非苏玉珊的错,只因她二人走得太近,所以高琇雯才不愿跟苏玉珊来往。
除此之外,两人再无其他恩怨。
早几年那时候,高琇雯也曾怨过苏玉珊,只因苏玉珊一进府,弘历便冷落了她。
时日一久,高琇雯也想明白了,男人皆多情,即便没有苏玉珊,也会有旁人夺取弘历的心,既然得不到弘历的宠爱,那就该想办法博得地位和他的尊重。
只要弘历不讨厌她,只要她能抚养永珹,那她往后的日子便不会难熬。
想通之后,她对苏玉珊的敌意逐渐减少,今日苏玉珊肯亲自过来,她很意外。
要知道除了西岚之外,苏玉珊不愿主动跟其他女人亲近。由此可见,苏玉珊也在尝试着改变。
世事变迁,人的性格也会变,苏玉珊肯向她示好,那她也该顺台阶而下,暂时与之握手言和。
本以为看望过高琇雯,苏玉珊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孰料次日一早,西岚,陈兰絮、蓝容等人皆过来景仁宫,给她请安。
苏玉珊被吵醒,忍着困意起了身,只道没那个必要,有事过来商议,无事则不需要每日来一趟。
蓝容偏不想让苏玉珊清闲,就想给她找些麻烦,
“可咱们姐妹之间,就得时常走动,才能增进感情。”
西岚反噎道:“真正有感情的,不需要时常走动,没感情的,再走动也是徒劳。”
坐直了身子,蓝容薄唇紧抿,紧盯着西岚,恼哼一声,怒拍扶手,
“海常在,你是故意跟我抬杠吧?”
西岚掩帕笑道:“我哪敢跟您抬杠,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两人起了争执,苏玉珊发话调解,“大伙儿还得给太后请安,就不必每日来我这儿坐了。”
蓝容不悦撇嘴,“那也不能事事都麻烦太后,太后让你协理后宫,你总该办些实事吧?”
苏玉珊心道这个蓝容还真会挑刺儿,“我是不想让你们去罢慈宁宫再来景仁宫,日日走那么多路,我为大伙儿着想,你反倒觉得我在偷懒?”
眼瞧着苏玉珊变了脸色,蓝容软了语气轻笑着解释道:“我可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既然管后宫,就该有一定的规矩。”
张口闭口便是规矩,苏玉珊最烦这一套,垂目轻捋着景泰蓝护甲上宝石,沉声道:
“现在是我管事,不是你,娴妃这般自作主张定规矩,未免有些逾越。”
“姐姐言重了,我好心提议,并无坏心。”
她安的什么心,苏玉珊再清楚不过,懒得与她掰扯,肃声道:
“往后每五日过来一次即可,寻常事等着那天一起处理,若有要事,可单独过来商议。”
西岚点头笑应,“我也觉得不用每日过来,兰絮你觉着呢?”
陈兰絮温然一笑,“我听纯妃娘娘的。”
蓝容尚未来得及表态,西岚便道:“那就少数服从多数,就这么定了。”
蓝容心下不服,却又无可奈何,她们三个一个鼻孔出气,独她是个外人,难免会被排挤。
规矩已然定下,蓝容只能遵守,没有反驳的余地。
敲定此事后,苏玉珊心暂安,终于可以歇几日。
三日之后,是弘历二十六岁生辰,原本皇帝生辰应该大办,但他还在孝期之中,不打算大摆宴席,只在慈宁宫摆个家宴即可。
即使是生辰,弘历也不能彻底休息,还是得上朝。
李玉唤了一声,弘历应承后并未立即起身,而是转向枕边人,好奇问了句,“你准备的贺礼究竟是什么。”
帐中的苏玉珊嗔他一眼,轻哼道:“没准备。”
捏了捏她柔润的耳珠,弘历不满轻嗤,“蒙谁呢?那日你还说贺礼已然备好。”
“你说不重要,那我就不送了呗!”
瞧瞧,又耍小脾气了,“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快告诉我,贺礼是什么,不然我就不去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