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计划,官家的大船应该与徐、黄和马家的大船一起启航,路上可以相互照应。
但是临时出了九幽打伤沈家人的事,官家深知沈城不宜久留,不得不提前启航。
徐、黄和马家也得知了此事,担忧引火烧身便不愿与官家同行。
不过,他们虽然听说沈家放过了官家,却又打心底里希望看见官家大船会在回大运城的路上被沈家重创,甚至被全歼,尤其希望看见九幽被杀。
如此一来,官家的力量大损,他们就可以瓜分官家在大运城的很多商业利益。
九幽估摸自己在船上,沈家不可能会雇人在江上攻击官家的大船。
因为他们应该也想到只要自己拿出大剑宗弟子令,任何人都不敢妄动,到时候,自己还可以逼迫来人供出沈家,然后找大剑宗为自己做主,那沈家免不得一顿血亏。
除非沈家雇佣海外来的佣兵,因为海外佣兵似乎对这些海外大宗门没那么畏惧。
不过,他并不认为沈家会请这些海外佣兵,因为费用高得吓人,而重金请他们仅仅只是为了给一个家族内的嫡系子弟报仇,可是一旦消息走漏,必然得罪了大剑宗,实在不值得。
排除了以上两种可能,九幽担忧沈家会效仿战盟的人,将自己的血脉之力夸大传播给那些血脉修士。
如此一来,就会陆续有一些血脉修士来找自己的麻烦,顺带给官家找点晦气。
那么沈家这个仇报得简直一劳永逸,毫无后顾之忧。
九幽不怕血脉修士,怕自己杀死这些血脉修士的时候吸收了他们的部分血脉之力,导致自己体内的兽性和戾气继续膨胀,万一因此导致那一丝理智被压制,自己的命运就要彻底改变。
念及此,他心情有些沉重,心中不禁再次吐槽系统亡我人性之心不死。
他无心再修炼,于是离开船舱,到甲板上透透气。
今日阴天,偶有绵绵细雨,所以甲板上空无一人。
江面宽百丈,平日二十里内一览无余,然而今日江上水雾萦绕,任他眼力再好,三四里外也看不清。
似乎有人用神笔将远处的景物全部涂成雾蒙蒙,江与天已然一片,分不出界限。
片刻后,九幽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岸边似乎停着一艘船,目测距离约莫二百米,远不及官家的船大,应该是普通的客船。
然而,九幽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因为那里不是码头,换句话说那里不该是停船的地方,他想到自己去年逃离异城时乘船的经历。
“莫非这船也被尸修或邪修血祭了?”他心说。
由于距离达到两百米,他的神魂无法有效覆盖,他走向驾驶舱,指着那艘船,对负责驾驶的一个官家家仆道:“向那艘船靠过去,维持在百米左右即可。”
他虽然只是一个九岁的孩童,但是这几个官家家仆见识过他兽化后的模样,又从其他参加历练的人那里听说了他杀死筑基的事迹,所以可不敢把他当孩子看。
他们甚至心中对他已经有了浓浓的心理阴影,所以听到他的要求,立刻早办,反正只要不用靠岸,他们就不用向长老通报。
其实,即便九幽要求靠岸,估摸长老们也不会反对,毕竟谁强谁说了算。
片刻后,官家大船距离那船只有百米左右,九幽放出神魂迅速扫过那船。
由于他现在的神魂密度远超一般的结丹修士,所以神魂扫过那船后便将里面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就见船舱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十具死尸,八个黑袍人正在将这些尸体拖向甲板。
见到这一幕,九幽体内怒气和杀意翻涌,眼睛顿时就变得通红。
他快步走向驾驶舱,对驾驶的家仆道:“你们将船停在前方三百米处等我。”
几个家仆修为低的也是气动境武夫,修为高的是炼气三重,然而这一刻,被九幽身上散发的杀气笼罩,吓得浑身哆嗦,连忙点头。
等九幽离去数息后,几个家仆的心神还是有些不宁,个个面面相觑,都不敢吐一个字。
这时,一个骷髅脸、金色发、麒麟臂的兽化人在江面上飞奔,眨眼便跳上那艘停靠在岸边的客船。
一上来,九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展开杀戮,八个修为在炼气五重的黑袍人在十息左右便被一一斩落人头。
九幽解下其中一个黑袍人身上的弟子令牌,一看,有一个字他不认识,但是后面两个字是魔宗。
他骂道:“靠,果然带个魔字的都不是好东西。”
忽然,他发现有些能量正在涌入自己的体内,他用神魂一扫,发现这些能量正是来自这八个黑袍人身上的弟子令。
眨眼之间,他的体内就变得越来越燥热,好像一个火炉,他甚至感到自己那丝清醒的理智此时就像怒涛里的一根浮木,随时可能被搅碎吞没。
“卧草,劳资该不会要狂化了吧?”他心说。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平日感觉不到的魔类血脉正异常活跃。
他立刻内视,甚至能看见一条时隐时现的黑色透亮血脉。
这一瞬,他心惊肉跳,因为他意识到这些涌入自己身体的能量是什么,不禁吐槽道:“卧草,居然是魔气。”
然而,他吐槽才完就感觉头痛欲裂,他意识到是自己的身体不适应这些魔气的涌入,又或者说自己的身体正在排斥这些魔气。
然而,他很担忧,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最终会和这些魔气达成某种平衡,换句话说他现在已然可怖的模样又要发生异变了。
但是他不在乎自己的模样,他只担忧自己能不能继续守住那丝清醒的理智。
他不顾船舱地面流淌的血液和船舱内弥漫的浓重的血腥味,就地盘膝而坐,开始修炼蓝星内功,运行天罡正气。
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自己沉浸在修炼中还能守护那一丝清明。
渐渐地,船随浪的起伏和四处弥漫的血腥在他的意识中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