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顾玖,萧琴儿,欧阳芙,三人各占了一张桌子,忙着各自的差事。
欧阳芙眼珠子一转,道:“我准备派人去陈府看望,大嫂,四弟妹,你们意下如何?”
萧琴儿道:“二嫂要去尽管去,不用考虑我。”
顾玖问道:“二弟妹打算什么时候去?陈律搬到陈府好几了,他能习惯吗?听那宅子就只剩下光秃秃的宅子,连张椅子都没樱”
“谁不是。前两日,父王才命人送了米面粮油被褥过去。我想着,陈律那边应该还缺东西,不如我们凑个份子,给他添置一份家当。”
顾玖笑道:“二弟妹有心了,你的主意不错,算我一份。”
欧阳芙朝萧琴儿看去。
萧琴儿眼珠子左右转动,“要出多少份子钱,二嫂可有算过?”
欧阳芙轻声一笑,道:“我算了算,要将东西置办齐全,没有几百两办不下来。不如我们一人一百两,凑足三百两。
先派人去他那边看看都缺些什么,然后照着单子一样样置办。到最后若是还有剩下的银子,全交给陈律,叫他给下人们开生活。”
顾玖笑道:“这事就依着二弟妹,青梅,去取一百两过来。多准备一些散碎银子,方便购物。”
“奴婢遵命。”
萧琴儿笑了笑,“大嫂真够积极的。”
顾玖道:“陈家如今只剩下陈律一个男丁,他还是半大子,独自支撑一个家谈何容易。既然是亲戚,伸手帮一把算不了什么。”
萧琴儿道:“大嫂将话都到这个份上,这一百两我要是不出,岂不是显得气。去,到房里取一百两过来。”
萧琴儿吩咐了丫鬟,之后又提起另外一件事,“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三嫂。三嫂人不在,也该算她一份。我们四人,凑足四百两,岂不是更好。”
欧阳芙轻咳一声,“三弟妹同三公子需静养,我们就别去打扰他们。大嫂,你呢?”
“还是派人吱一声,凑不凑份子三弟妹随意,切莫勉强。”
萧琴儿笑起来,“还是大嫂明理。来人,去告诉三夫人,我们在凑份子,问她要不要凑一份?”
丫鬟奉命离去。
欧阳芙蹙眉,“这不太好吧。”
萧琴儿嗤笑一声,“有什么不好的。三嫂这几年可没有少变卖府中的物件,粗略一算,少上万两。她可是不差钱的主。”
“她的钱都给了她兄弟。”欧阳芙替三夫人蔡氏辩解了一句。
萧琴儿却不买账,“真是蔡家的好女儿,拿夫家的东西填补娘家兄弟。幸亏她没管家,否则王府都要被她搬空。”
欧阳芙有些不满,“四弟妹好歹留点口德。三弟妹这些年也不容易,身体一直不好,你不同情关心就算了,还阴阳怪气地她,略显刻薄。”
“我刻薄?”萧琴儿出离了愤怒,“敢情变卖家当的人有值得同情的地方,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原谅。
而我,就因为我无病无灾,身体健康,只不过了两句实话,就被抨击为刻薄。
我都要怀疑你,你管着各处园子,下面有人贪墨,是不是因为有可怜的地方,你就放过那贪墨的人,继续纵容她们贪墨?”
欧阳芙皱眉,显然动了怒火,“你不要胡『乱』攀扯,一码归一码。”
萧琴儿呵呵冷笑,“就凭二嫂你刚才的道理,我就有理由怀疑你到底会不会管家。”
欧阳芙放下算盘,“四弟妹是想查账吗?我的账目清清楚楚,没有半点问题,随便你查。”
“我可不敢查你的账,你可是府中最能干的,人人都夸的二夫人。”萧琴儿半是调侃,半是讥讽。
欧阳芙脸『色』变了变,“关于三弟妹的事情,连父王都没追究,四弟妹咬着不放是何道理?”
萧琴儿得意洋洋,“我也没追究三嫂,我只是自己的想法。什么时候,还不允许话。大嫂,你给评评理,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二嫂错了?”
顾玖摇头,“你们两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我还不是清官。”
萧琴儿轻轻拍打自己的嘴巴,“我就是嘴欠,早该学大嫂。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以后我再也不过问。二嫂,你继续做你的能干人。”
欧阳芙心头憋火,“四弟妹话夹枪带棒,你刻薄,真没错。”
萧琴儿咬牙切齿,下一刻就要拍桌子翻脸,恰在此时,去见三夫人蔡氏的丫鬟回来了。
“启禀四夫人,三夫人她财力有限,就不凑份子。她让奴婢搬了一床被褥过来,就当是给陈律少爷的一点心意。”
丫鬟将被褥提进屋里。
萧琴儿一脸嫌弃,“赶紧拿走,拿走。这可是他们两口子用过的被褥?都不知道会不会过了病气,三嫂也敢拿出来送人。她这人是越来越不讲究。”
顾玖也道:“赶紧将被褥给三夫人提回去。你告诉她,她的那一份,我们替她出。叫她不用『操』心。”
丫鬟迟疑了一下。
萧琴儿怒斥,“还愣着做什么?当心将病气过给我。赶紧拿走。”
丫鬟一听,也有些害怕,怕被过了病气。她不愿意的提着被褥离开。
萧琴儿一肚子火气,坐在椅子上,鼻孔里出气,很是响亮。
她不满地道:“三嫂让丫鬟提一床被褥来做什么?她是成心恶心人吗?真是受够她了。”
欧阳芙替蔡氏辩解道:“她可能也是一份好心。想着陈律空手回陈府,什么东西都没带,身边那么多人又要吃有要睡,被褥肯定不够。她送一床被褥,也是好意。”
萧琴儿哼了一声,鼻孔都张大了,“这种好意,千万不要。过了病气给陈律,算谁的?湖阳郡主闹起来,谁受得了。”
欧阳芙道:“提起湖阳郡主,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希望没事。”
萧琴儿左右看看,“大嫂,二嫂,你们真心希望湖阳郡主没事?她要是没事,可是会继续住在王府。”
顾玖翻完账本,听到萧琴儿问话,笑了笑,“母妃都不愁,四弟妹愁什么。”
湖阳郡主住在王府,要谁最遭罪,非裴氏莫属。
裴氏不急,她们急什么。
欧阳芙顺着顾玖的话,“父王和母妃都没发话,我们何必发愁。四弟妹,你『操』心太多了。”
萧琴儿呵呵冷笑,嘀咕一句,“虚伪!”全都是一群虚伪的人。
……
等到傍晚,宁王同裴氏终于从宫里回来。
两人都是一副疲惫的样子。
顾玖赶到春和堂请安。其他人都到了。
“娘娘,事情怎么样了?”沈侧妃率先问道。
裴氏『揉』『揉』眉心,道:“湖阳郡主暂时回不来。陛下罚她抄写孝经一千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出宫。”
哦!
抄写孝经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惩罚。
紧接着,又听裴氏道:“陛下下旨,命少府给湖阳郡主另外寻一处府邸,充作郡主府。这处府邸要比现在的郡主府一半。现在的郡主府折算价钱,收归少府。所折算的钱,由少府交给户部,就当是替湖阳郡主还户部的欠款。”
啊?
众人面面相觑。
湖阳郡主一直吵着要换郡主府,子的确给换了府邸。结果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还没完,只听裴氏继续道:“陛下又罚了湖阳三年爵禄,加上上次的惩罚,凑足了六年。未来六年,湖阳郡主都没有爵禄,只能靠名下产业收益度日。”
子是一招接着一招,将湖阳直接给打趴下了。
子知道湖阳最爱钱,于是专门冲湖阳的钱下手。
这下子,湖阳该老实了吧。
罗侧妃心翼翼地问道:“湖阳郡主同韩五郎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裴氏饱含深意地道:“代侯府念朝廷困难,陛下受苦,特献白银十万两供陛下花用。陛下已经发了话,不许任何人再提起湖阳郡主同韩五郎的事情。”
哇!
众人惊呼。
代侯府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白银,好大的手笔。那个韩五郎,果然是最受宠爱的孩子。
顾玖扶额,她没想到代侯府竟然贿赂到子面前,而且还管用了。她也不知道,代侯府想出这个办法,同她昨日的那番拿钱消灾的话是不是有关。
不过代侯府的行动力真是杠杠的。
这么快就凑出了十万两白银敬献给了子。
而子竟然也收下了这笔钱,并且发了话不准任何人再提起湖阳郡主同韩五郎的事情。
子金口玉言,是不准提起,那么湖阳郡主同韩五郎的婚事自然也就告吹了。
沈侧妃感慨一句,“代侯府背后有高人指点啊。竟然想到献金给陛下,花钱消灾。”
罗侧妃则道:“那个韩五郎还真是个金疙瘩。代侯府为了保住他,竟然舍得出十万两白银。我都想看看那个韩五郎长什么模样,竟然如此值钱。”
“听长得唇红齿白,极为貌美。”
“大郎媳『妇』,我记得你有个同族姐妹嫁到代侯府韩家,你可有见过那位韩五郎?”
顾玖点点头,“见过一回,的确有张好皮相。”
“难怪了。听韩五郎极得代侯府老夫人宠爱,当成眼珠子一样宝贝。代侯府这么短时间凑出十万两白银替他‘赎身’,很显然代侯府老夫人出了大力气。”
“王妃娘娘,湖阳郡主得知此事可有发火?”沈侧妃好奇地问道。
湖阳郡主这些日子一直在显摆韩五郎如何如何好,沈侧妃都快听得耳朵起茧子。
她就想知道湖阳郡主赔了银子又折了韩五郎,是个什么心情。
裴氏道:“在宫里,湖阳不敢『乱』来。就算她心里头窝着火,也得憋着。”
沈侧妃掩唇一笑,“等湖阳从宫里出来,怕不是要打上代侯府,找韩五郎算账。”
罗侧妃问道:“陛下发了话,湖阳敢吗?”
沈侧妃眉眼一挑,一副过来饶样子道:“有何不敢。陛下罚了湖阳三年爵禄,又收了她的大宅子,这些惩罚足够了。
湖阳在宫外荒唐一点,只要不欺压百姓,不闹出官司,陛下对她的荒唐举动多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湖阳好歹也是皇女,受了委屈,还不许她出气啊。娘娘,我的可对?”
裴氏『揉』『揉』眉心,头痛。
“湖阳想要出宫,少还有十半个月。等她出了宫,她想做什么,本王妃可管不了。”
“王爷也不管吗?”
裴氏哼了一声,“怎么管?你当王爷每没事情做,整日里盯着湖阳,替湖阳擦屁股吗?”
话糙理不糙。
同住王府,宁王也不可能时刻关注湖阳的动静。
宁王看似很闲,整日听曲,实则很忙。忙到十半月也不一定有空踏进内院。
就连最受宠的陈良媛,宁王也好长时间没去她院子里过夜了。
罗侧妃讪讪然,她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裴氏劈头盖脸就骂了过来。
她有些委屈,就不再作声。
裴氏哼了一声,“最近你们都给本王妃消停点,凡事照着规矩做事。少和外面的人联系。这回进宫,陛下对我们王府裁剪用度的做法很是赞许,这可是少有的事情。所以,裁剪用度不是一时半会,得长期坚持下去,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叫苦。
“裁剪三成的用度,真的不够开销啊。”萧琴儿第一个叫苦,“光是夫君一个饶开销,就用去了大半。还请母妃开恩。”
裴氏瞪了眼萧琴儿,身为她的儿媳『妇』,竟然第一个拆台,到底会不会看眼『色』。
萧琴儿不是不会看眼『色』,而是真的缺钱。
顾玖害得她不能放印子钱,一下子就少了许多收入。
刘议马上要去江南,又是一笔开销。
她现在是恨不得搂着银子睡觉。
她就盼着裴氏松口,好歹多给一点银子,让她手上宽裕一点。
裴氏厉声道:“裁剪三成用度,这是王爷定下来的。连王爷都不能幸免,你们难道比王爷更尊贵。以后休要再提此事。本王妃乏了,都退下。”
萧琴儿落了好大的脸,没脸见人,第一个离开了。
欧阳芙声嘀咕,“四弟妹就是太着急,整个人都钻到了钱眼里。”
顾玖笑道:“同湖阳郡主倒是很相似。”
欧阳芙笑起来,“四弟妹同湖阳郡主,本就是姑表亲,难怪都那么爱钱。”
淑妃娘娘姓萧,萧琴儿没嫁给刘议之前,论关系得叫淑妃娘娘一声姑祖母,叫湖阳郡主一声表姑。
自萧琴儿嫁给刘议后,关系就照着王府论。
萧琴儿回到房里,照例找刘议诉苦。
“母妃对我越来越不满,已经好几次让我下不来台。你同母妃,在人前好歹给我一点脸面。”
刘议有些不耐,“你是不是又错了话,惹怒了母妃?”
萧琴儿嘟着嘴,“什么叫我错了话,我只是了实话。裁剪三成用度,最近这些日子我们吃的什么,用的什么。光你一个饶开销,就把公中给的钱用完了,还不许我两句吗?我也只是希望母妃松口,好歹别裁剪三成,裁剪两成都校”
刘议很不高兴,“我早就同你了,这事别急,别急,等个三五月,不用你开口,用度自然会提上来。
而且我马上就要去江南,很快我们就会有钱。这么点时间你都忍不住,你叫我你什么好?
更何况你是当着大家的面这话,你这不是拆台吗?母妃她能满意你才怪。
你啊你,就不能看看风向,看看眼『色』?你当这是萧家,你还是萧家的大姐,想什么就什么吗?”
“好你个刘议,你是嫌弃我了,是不是?”
“你别胡搅蛮缠行不行?我要是嫌弃你,我能娶你吗?”
“你娶我不就是看中我的家世。”
“你要这么想,我无话可。今晚我睡书房,你不用管我。”
刘议甩袖离去。萧琴儿气得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