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一更
二十年前，京都
一对夫妇带着一个男孩子站在豪华的别墅门口。
别墅里面十分热闹，在外面都能听到里来传来的欢声笑语声。
处处张灯结彩，年味十分浓郁。
这是小男孩从来没有见过的画面。以往过年，家里也会贴对联，挂灯笼。
却没有这般的漂亮。
小男孩很羡慕。但迷瞪的眸子，却让他想睁开眼睛多看几眼都成了奢望。
直到一个类似管家的老人走出屋外。
他听到老人对父母说：“今天是小姐的生日。两位改日再来吧。”
“大少爷，你也是知道的。老爷子很喜欢小小姐，他今天很高兴。要不，等明天你们再过来。”
男人有些崩溃，他上前颤巍的拉往老人。“张叔。小亦现在的病很严重。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才会回来的。”
“你跟我爸再说一下吧。我们不去打扰他。只要他安排人，让小亦住院就行了。”
“张叔。”
管家摇了摇头，将男人手扯下。“大少爷。老爷子难得今天这么开心。明天你们再来吧。”
大门关上的最后一瞬间，小男孩看到院子里，一个老爷子在抱着怀里的小女孩开怀的笑着，哄着。
原来，那位老爷爷喜欢女孩子。
因为他是男孩子，所以他就不喜欢呀。
那一刻他想如果他也是女孩子就好了。
后来，他生日那天，他许了一个愿望。
听说，京都有雪。京都冬天的雪可漂亮了。他没有见过雪。
他希望，以后能在下雪的京都堆雪人。
*
视线拉回
京都四合院里，吉哥望着窗外，二楼阳台的雪人，心里有些苦涩。
“吉少爷，赶紧将姜茶喝了。你这玩了一早上的雪，不喝点姜茶容易感冒了。”
看着面前的姜茶，吉哥情绪再也崩不住了。突然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让管家有些慌了。“吉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刘婶听到哭声，赶紧从厨房跑了出来。
“哎呀，小吉，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哭了。”
刘婶瞪了一眼管家。“让你送个姜茶，你怎么就把小吉给弄哭了。真是的。”
刘婶和管家连叔是两口子，吉哥平日里不管是在云城还是在京都，都是嘴巴甜的，对刘婶一口一个婶，叫的刘婶对他可喜欢了。
管家也有些无辜，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峤卿言按了按眉头。“行了，一个大男人。像什么样子。”
吉哥抽了抽鼻子。“怎么大男人哭都不行呀。你是不是嫌弃我哭的难看。”
“知道就好。”
吉哥又抽了一下鼻子。“那美人，你哭一个我看看。我对比一下，看是不是我很丑。”
瞬间，气氛回暖。
吉哥接过管家手里的姜茶一口气“咕噜”“咕噜”全喝完了。
喝完以后，他才特意在管家面前抱着刘婶撒娇。
“刘婶，你真好。熬的姜茶是天下第二好喝。”
“虽然快比得上第一好喝了。但是，我妈的才是第一好喝。”
刘婶拍了拍吉哥。“你这孩子，当然是母亲的最好喝。”
“快，去暖气边上，暖和一下身子。你身上凉，别感冒了。”
刘婶又念叨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拿着空碗离开。
沙发上，吉哥窝成一团，用毯子将自己盖住。“美人，我很恨他的。”
“可是……”
“那天我看到他，满头的白长发，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差点摔倒。”
“又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说完以后，吉哥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季蔷薇将旁边另一条毯子，盖到他的身上。然后转头小声问峤卿言。
“京都简家？”
峤卿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小半杯才点头。
“是。”
“大概三十年前吧，简家大少爷，为了一个平民女，放弃豪门身份，离开了京都。”
“他就是简家……”
这段往事，季蔷薇曾经听说过，但并不关注。如今细想起来……
“那他说的那个女孩是……”
“简家大小姐的。”
季蔷薇眸子微微眯了眯。如果换成她，她可能没有简亦这么仁慈吧。
简老育有两子一女，女儿最小。小时候就得简老宠爱。
后来简大少爷离开后，简二少爷才成了简家的继承人人选。
不过简家这位大小姐倒是……
“听说，她嫁到了燕京。不过，常年带着孩子丈夫在京都。好像是她丈夫调到了这边。”
峤卿言起身，走到窗外，望着阳台上堆着的几个雪人。
“她丈夫姓沈。燕京沈家的私生子。”如果不是因为简家的关系，他也不可能事业步步高升，还能调到京都这样的城市中心来。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几年沈家在燕家的势头也不错。
“儿子嫁平民，就被赶出家族。女儿嫁私生子，就全力支持。这简老是重女轻男。”
峤卿言摇头。“不是。”
如果简老真的重女轻男，那么现在简家当家的，就不是简家这位没什么本事，小聪明倒是有不少的简二爷了。
简大小姐不管是在商业还是在社交展示出的才能，都是简二爷无法比的。
她甚至自己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工作室，成绩在业界，也是翘楚。
如果简家是她掌权，恐怕早就更上一层楼了。
“你认识简家大小姐。”
峤卿言打了一个哈欠，回到沙发上窝了起来。“看过资料。”
“是一个事业型的女强人。跟你差不多。但又不一样。”
她能得简老宠爱，自然也是有别的本事的。
“能撒娇。会作妖……”
“如果你也行，估计整个季家，轮不到季长安。”
季蔷薇撇了峤卿言一眼。“季家人对我很好。我没有夺权的心思。”
“所以说简大小姐厉害呀。”
“你的意思是说，她想夺权！”
峤卿言笑了笑。“你改日见见简老爷子，你就明白了。”
季蔷薇见识过不少豪门内斗，连司家那种丧心病狂的都见识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汗毛直立。
“老爷子他……”
季蔷薇想到都觉得有些……
峤卿言点头。“对，慢性毒药。快则两年，慢则三到五年。”
“当然，如果有诱因，一年也难说。”
“像他们不是年年会体验吗？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如果能查的出来，早就查出来了。
而简老爷子身上的慢性毒药，是一点点累积了。
最早的在身体里，估计都有十年了……
除非做重大手术，否则普通的体检是检查不出来的。只有做重大手术时，全身检查，才能查出来。
而这些年简老从未做过什么大手术，就连小手术都没有。
峤卿言之所以能看出来，还是因为简老爷子摔倒那一下，吉哥去扶他。
回来时，吉哥手上沾上了淡淡的药香味。
她才闻出来的。
但简老爷子走近自己，却完全没有那股药香味了。
“这雪估计还要下几天。”
“我上楼补觉。不用喊我吃饭了。”
季蔷薇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楼梯口的人，突然喊道。
“网上有人透露，看到了傅晏矢在F国机场。”
“他要回来了。”
峤卿言轻笑了一声。“哦。”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继续抬步离开了。
京都下雪了，就算他想回来，可能也无能为力。
F国下初雪那天，她去找他。
后来，她在初雪夜离开了F国。
京都开始下初雪了，他要回来。
可惜，事与愿违，回不来。
可能，这就是无缘吧。
峤卿言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
她素来不强求，无缘就无缘吧。
而此时，客厅里，刚刚还在沉睡的吉哥，却突然睁开了一双满眼通红的眸子。
“美人刚刚说的……”
季蔷薇和峤卿言都知晓他醒着。这话也是故意借着机会告诉他的。
“她什么时候说过没把握的话。”
没把握的话，她从来没有说出口。说出口的，必然是真的。
吉哥将自己缩成一团，再给窝进了毯子里……
紧接着，就看着毯子一抖一抖的抖动着。
里面的人，咬着牙，无声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