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款产品滞销,倒是也不能将李宪击溃。他没有那么玻璃心,只是觉得一剪梅这个bg有着独特的魅力。
办公室里那出,就算是戏精附体吧。
不过很明显,不懂梗的朱峰是吓坏了,在将老朱找来了将李宪情绪“稳定住”之后,便立刻召集厂里的业务员开会,做回访。
看着珠峰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李宪将其制止住了,亲自拿起了电话,给几个平时销量不错的地区代理商打去了电话。
第一个打去的,就是北林地区的代理商。
电话很快捷通,当李宪问及那老板对邦业精装怎么看的时候,对方是一肚子的苦水;
“李经理,其实我们也想把这款酒卖好啊、一样是卖酒,邦业白平装现在一瓶我们赚三毛,但是精装每卖一瓶我们能赚四块,当然是想把这个产品走出量来的。可是真是没人买啊!”
听到代理商这么说,李宪不禁问到了原因。他首先想到的是价位和广告的问题。
93年,市场经济刚刚打开。大量的商品扎堆面向市场,习惯了计划经济时代的用票求购,可以说大部分的消费群体,都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
在这个时候,谁能占领曝光度,谁能占领顾客的认知度,谁能霸占住市场的眼球,谁就是王。
后来的经济学家将这段特殊的交替时期称为营销时代,说的就是在这个年代,商品的本质品质对市场起到的作用,要远远的低于营销带来的作用。
纵观中华的企业发展历程,几乎所有在90年代初崛起的企业,都离不开营销二字。
最着名的是联想,柳传知就是后来经济学家们嘴里“市场派”的一个资深代表。当初联想发展到瓶颈期的时候,联想的创始人之一,时任集团总工程师的倪中南曾经极力发展芯片技术,但是柳传知认为投入技术会消耗集团大量资源而且成果未知,不如大力深挖市场来得实在。
于是倪中南这个技术派的芯片计划搁浅,后来柳趁着外资品牌大举进入中华市场,国人企业家们奋力反抗的浪潮,说服了政府采购首先考虑联想,并且大幅度降低产品成本的营销和广告手段,让集团业务获得了疯狂发展一举奠定了行业老大的地位。
再后来,这家曾经彻彻底底的营销了民族情怀的企业,变成了一家美国良心企业。
说多了。
不过就说营销一途,90年代不论是家电行业还是其他制造业,90存活下来并且做大的企业,都是秉承着贸易为先,制造次之,技术最后的原则。
并非是不思进取,而是在就是年代的大环境下,只有大力营销才能活下去——而且或许活得很好。
通过之前几次的验证,李宪已经深深的懂得了这个道理。
所以当自己的产品出了问题,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营销方式是不是出了问题。
但是经销商给出的答案,让他感到意外:“李经理,我觉得不是广告的问题。咱这酒已经在省台和广播台上打了广告了,而且邦业白酒平装现在知名度不低,而且不说这些东西,我们经销商自己也在积极的做宣传。这个力度可不低了啊。”
“那是怎么回事?”
得知了这些,李宪是真的迷茫了。
电话那面的经销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了一件事情。巧的是,这件事情也是他奇怪与精装邦业白卖不动,去下面走了一圈市场,收到的反馈。
反馈是一家烟酒行那儿打听来的,那家店的服务员说酒之所以卖不动,是因为上不上下不下。
顾客要是买送人的酒,一般会选择茅台这样拿出去有面子的。而要是自家喝的话,邦业白酒平装就已经能让顾客满意,所以精装的市场需求并不大。
“李经理,我这个也就是随便一说,打听来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将这个事情说完,听到电话之中的李宪沉默了,那个代理商怕得罪人,忙声明了一下。
李宪回过神来,说了声谢谢:“韩老板,这我得往心里去。这说的是大实话呀!精装的这个事情,是我们定位错了。这样,你们把针对精装的活动停了,明天吧,我交代业务员下去,把你们那儿的库存都先收回来。”
办公室里,听到他的这个决定,老朱和朱峰大吃一惊:“宪子,酒收回来咋整啊?咱以后就不做啦?”
和电话那边的代理商客套了几句放下了电话,李宪弯腰将地上散落着的报表一张张的都收了起来整理好,然后坐在了椅子上。
看着不断问询的老朱父子,微微一笑:“不。得做。咱们酒厂想要做大做强,高端酒必须做。不过不能这么上不上下不下的做了,我们把自己看的太低了。”
“太低了?”
老朱挠了挠后脑勺,“一瓶二十五还低,那啥算高?上天高。”
李宪杠不过他,也不准备杠,挥了挥手让父子二人去忙。他自己,则是随手扯过了两张报表,在报表背后开始写画起来。
既然想做好,那就做最好。
……
直到了十一点多,李宪才从办公室里出来,此时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份草案。
见到正好锁门下班的老朱,李宪走了上去,让他回家跟杨淑珍说一声,一会儿到宅子里去,有事商量、
李宪现在在老朱家说话比亲儿子朱峰都好使,中午吃饭的时候,杨淑珍就到了宅子。
“宪子,你找婶子有啥事儿?”
这一段时间男人和二女都在酒厂忙活,杨淑珍就在家担起了家务。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围裙,一看就是中午刚做完了饭就过来了。
李宪放下筷子,将她叫到了桌上,“婶,你那个黑陶的手艺,现在还没扔吧?”
“那咋能扔?”杨淑珍是那种特别传统的妇女,家里是闯关东过来的,规矩大,男人吃饭都不上桌。
此时坐在李宪旁边都欠着半拉屁股,桌子上的碗筷一动都没动:“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能扔。”
李宪点了点头,“那就好。婶子,我想给咱们酒厂出一款高端的白酒,但是考虑到咱们酒厂的底蕴还不足,所以想从包装和卖相这一块下手。可是想来想去,用瓷瓶玻璃瓶或者是陶土瓶,都显不上去档次。我想着,您这黑陶的手艺,能不能出点儿力?”
一听这个要求,杨淑娟意外的啊了一声:“这、这黑陶能行?”
李宪其实知道。
在杨淑娟晚年,把瘫痪了十几年的老朱送走,儿女们的情况也略有好转之后,是将黑陶制陶捡起来一段时间的。
不过那个时候的杨淑娟已经不是为了赚钱贴补家用了,而是单纯的喜欢这个东西,作为孤独晚年生活的一个消遣。
但恰恰是这样的心态,做出来的那些成品无一不是精美无比。
邦业白现在缺的不是味道,其实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不是卖相。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暂且叫逼格吧。
就以茅台为例子,之所以这个品牌能在全中华的高端酒类市场畅销,并不是说他的味道可以让所有人都视若仙酿。之所以能走红,国酒的名声站了一大部分。
毕竟是周总理都亲自赞誉过的,这就是政治文化。
再说目前的名酒新贵孔府家,也并不是味道多好。作为一款只有四十多度的帝都白酒,跟邦业小烧的醇厚一比它就是个渣。
可是它的营销做得好,定为了文化高度“孔府”和代表了中华人流传前年的“家”观念。
配合起在央视的广告,这种潜在的定位,让其成功的成为了高端家宴或亲朋聚会的首选。
而邦业想做高端,也必须有这么一个可以称之为核心卖点的文化内涵。但是邦业这穷乡僻壤有什么文化可以炒?
制酒的历史底蕴也薄。
所以李宪只能在传承了几千年,而且不论是目前还是以后,都没有收到多大重视的黑陶身上,动心思。
杨淑珍听说自己的祖传手艺被李宪看中了,相当高兴。当即就要回家取来胚泥,借着宅子后面的瓦窑给李宪演示黑陶的制法。
李宪紧忙将她拉住,“婶儿,我不用知道。你就把这门手艺里教给陶瓷厂就行。”
一听这个,杨淑珍为难了。
“怎么了婶儿?不能外传?”李宪疑惑问到。
“不是不是、都要失传了的手艺,还有啥不能外传的。”杨淑珍摇了摇头,“可是黑陶这东西讲究可多、陶瓷厂那生产线,怕是做不下来……”
李宪倒是不信这个,什么东西搬不上生产线啊?
当即他就打电话将圭长发叫了过来,让杨淑珍现场演示打胚泥,塑性烧制。
当圭长发和几个技术员将整套流程看过之后,咧起了嘴。
“李老板,您太看得起我们陶瓷厂了。这黑陶,别说我们整不出来,您就是拿京城去,它怕是也得用手工。工艺太他娘的复杂啦!”
听到这个说辞,李宪一愣。
妈的,难不成,老子还得整个手工生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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