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散乱的队伍稀稀拉拉地往南面走着,穆顺看了看后面的穆楠也是当即呼喊道:“穆楠大侄子,让你的人走快些!”
坐在马上的穆楠冲着旁边的莫三汉使了个眼色,这个好不容易从狼骑手中逃得一命的汉子当即招呼道:“大老爷有命,大伙再快些脚程!到了前面再歇脚,秦皇的地界安稳啊!”
听到这二流子这么说道,穆顺无奈地笑了笑,要不是这家伙对他们穆氏有提醒之功,他早早把这家伙打发走了,不过这几天倒是发觉这个凡人倒是有几分狡黠,队伍里的穆氏子弟倒也不排斥他。
“再往南就是谙州的落渊关,前年我来这里劝常固城之时,哎......也不知现在守将是谁?”穆顺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南下这步棋是对是错。
穆楠一夹马背,当即往穆顺旁边行去,然后向着自己这个伯父拱了拱手:“伯父,我听北往的行商们说,此地的首将一个是叫常万晋,还有一位便是唤作顾舒的。”
听到这里,穆顺一拍大腿,面色瞬间变得焦愁起来,他冷眼望着南方,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下可就不好弄了啊!也不知这两位......”
常固城的死虽说是在龙麒郡城头力竭战死,但到底和他这个劝说之人逃不了干系,要不是北地豪族中人觊觎常固城麾下的战力,也不会让他穆顺走这么一遭。
“先入谙州再说!”穆顺摆了摆手,暂且压下心头的不安,他们向南之时,也碰到不少的富户南下,中间穿插着些或真或假的消息,说是什么西肃城被蛮族屠戮一空,也有说晋国新征调的大军继续战败的。
但穆顺也是感觉有些不正常,要知道狼骑兵对于西肃南面的地域封锁得极严,至于哪里有什么新征调的大军,不过是临茶、崇水这些地方豪族的私军罢了,至于是否战败而归,算算脚程大概战斗的结果应该还没出来吧!
落渊关前,穿着金红色铠甲的兵卒显得极其威武,他们都是来自秦川的高大军汉,估计是和越国动过刀枪的兵卒,不经意间扫过来的眼神中都透露着一股子杀气。
入关之前皆需要临检,但临近穆氏的队伍时,似乎城中的骁将察觉到了穆顺的气息,当即大步走来向着穆顺行礼道:“敢问先生从何而来?是何名姓?如能告知,无需查验,即可入关!”
“老夫原是旧晋官员,与常万晋、顾舒将军皆是有旧,北地豪族穆氏家主穆顺是也!”穆顺无奈,知道这个军汉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圣境修为,也只能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听到这里,面前的军汉当即正色道:“既然是北地豪族家主,按本朝礼节,当有一哨士兵礼送至郡城!穆先生,请!”
说着,一队骑兵打马而来,这就准备将穆氏的一行人送往谙州郡城,倒是穆楠有点生气,当着这个将领的面就争执起来:“我家南下,但求隐居,何故如押犯人般?”
“哦?难道穆家不准备出仕了吗?若是如此,倒也无需再行礼送!”关城的守将撂下这么一句话,瞬间把穆楠堵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看看前面的穆顺,似乎这位伯父并没有放下功利心。
是啊!一个传承了多年的世家豪族,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穆顺当即就冲着关城守将摆了摆手,一脸和善地答道:“将军无需理会,这只是家中后辈的笑言罢了,我家累世簪缨,怎么可能说弃就弃,还请将军派兵护送一程。”
“好,穆家主,您请!”面前的守将很是客气,他们也不知道这些北地来人未来会不会有发达的那一天,万一富贵累世,他们也就当结了善缘......
一袭红甲精骑行进之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言语,唯有哒哒作响的马蹄声,至于和穆顺的交谈,也只有穆顺问一句的时候,这些将士才会勉强地回应一句,到底是精锐之师,和北地豪族的少爷兵截然不同。
“穆家主,前面就是谙州城了,我去交接关防,自会有人来迎接您的!”说着,骑兵队长驱着马就往城门洞处行去,几息间,一人似乎急切地来到穆顺的面前,兴奋地呼喊道:“可是穆大人当面,顾舒有礼了!”
穿着金色甲胄的将领直直从马上滚落,正是昔日城卫军的副将之一,顾舒兴奋地上前一把抓住穆顺的手腕,又是激动道:“我们真是许久未见,穆大人这些是......”
“难不成穆大人要投效我们陛下?”顾舒刚刚听到麾下说起穆顺的名字,还以为是北朝派他来做什么说客,但是看到面前如此多的穆氏家眷,当即就明白过来,事情恐怕不是像他想象的那般。
这时候,城中又是杀出一人,手中高举着长枪恶狠狠地骂道:“穆顺,快还我兄弟命来!”
听到这么个话,穆顺和顾舒齐齐色变,穆顺当即就从乾坤袋中拿出自己的九节软鞭,而顾舒趁着常万晋还未近身之时,手里的长枪猛然一抖,算是帮着穆顺挡住了顾舒的一击。
顾舒看着面前眼珠子有些赤红的常万晋就解释起来:“常将军,穆顺大人是来投靠我们家陛下的,你这一上来就喊打喊杀,恐怕万分不妥吧!再说之前的路,可是常固城将军自己选的啊!”
“你说什么!自己选的!要不是穆顺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用尽诓言,我那兄弟怎么可能去拼命,他可是常胜将军的唯一骨血啊!”常万晋有些动情地说道,听到这里,顾舒也是叹了一口气:“若是对北朝无情,固城将军也不笨,怎么可能会去呢?”
听到这里,常万晋心情才稍稍平复,他看着眼前的顾舒和穆顺也是抱了抱拳:“万晋无礼,还请穆老大人原谅!”
“常将军,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啊!没想到时过境移,北朝对于固城将军的封赐却是一概不认,实在让老夫痛心与汗颜,若是能为那些城卫军的弟兄立下坟冢,我穆顺倒也能心安,可那些人......”穆顺眼中的悲戚,倒也做不得假。
常万晋无奈地摆了摆手,然后指着谙州城说道:“穆老大人,我们就别在这里杵着了,咱们先行进去吧!”
却是三人刚刚走到谙州的城门口,一个穿着飞鱼袍服、脸上满是阴沉的汉子走到穆顺面前,然后冷冷地质问道:“西肃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我锦衣卫一点点消息都没传来!”
“穆老大人,我来为您介绍,这是锦衣卫指挥使聂玄聂大人!”顾舒倒是圆滑,上来就帮穆顺介绍起来。
看着聂玄依然板着个脸,顾舒便也介绍起穆顺来:“聂大人,这位是穆顺穆大人,昔日在天极任拍卖官的时候,和咱们陛下有些旧日情谊。”
听到这里,聂玄刚刚板着的死人脸,当即变得温和起来,他笑着朝穆顺拱了拱手:“原来是穆家主当面,是这么个情况,我听说北面西疆狼骑杀入了西肃郡,北面几郡流言四起,想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穆顺的嗅觉无比灵敏,直觉告诉他,这一路听来的流言蜚语,怕是和眼前这个汉子脱不了干系。
“我到达崇水郡时,估计西肃郡已然失陷,观察气息可知,越国那边应该是来了三位道境。”
“至于一路走来,似乎崇水郡的几个豪族都有出动,似乎被道境召集起来,说是要联手对付那些狼骑,再多的,我恐怕就不知道了。”
“不过按照狼骑的风格,怕是留在西肃城中的人凶多吉少!”穆顺也是将他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听完这些,聂玄也是朝他点了点头,拱手谢道:“多谢穆家主坦言相告!”
“聂某还有要事,若是穆家主哪一天想入供奉堂,可以随时来找聂某!”说着,聂玄笑着给穆顺丢过去一枚玉佩,随即扬长而去。
穆顺看着刚刚接过来的玉佩,也是有几分疑惑,便向着顾舒问道:“顾将军,这供奉堂,我能加入?”
“这供奉堂是给那些没有别的能力,只会斗战的圣境准备的,老大人之前在银税、拍卖上做的不错,想来不日陛下就有旨意召见入宫,老大人何必再想着去做个打手呢?”顾舒对于穆顺的前途倒是比穆顺自己还有信心。
“呵呵,那就承顾大人吉言了......”穆顺随即在顾舒的招待下暂时在谙州盘桓了下来,却是不料顾舒一语成谶,三日后,鄞京中传下圣旨,召穆顺由传送入鄞京觐见陛下。
而穆顺也有点受宠若惊,要知道他和岳正的几面之缘,甚至要追溯到十多年前,也不知道这位川南招抚使是不是和昔年一样?
或许变得比原本更威严了吧!被传送入京时,看着和叶晋风格迥异的传送阵,他都仿佛感觉到自己回到了过往般!一切显得那样的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