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郡的城头,三位豪族的圣境,呆呆地看着外面的战况,只见城外一片的尸横遍野,无数爆头尸骸被黑色甲胄的士兵拉扯着,堆叠到了一起。
天色渐暗,三人听到了岳正的吼叫声,一时间有些面面相觑,他们东方豪族向来骄横,还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那人什么背景,这么横?”何拙微微眯着双眼,冷冷地询问道。
沈溪澈运转神目,向着岳正的方向看了看,却是陡然一惊说道:“嘶,这是镇恶军指挥使岳正,奇了怪了,我好像看到我姐姐在他军中!”
“是他!”卢定基吃了一惊,连忙开口说道。
“新任中书令周严的女婿,川南招抚使兼任镇恶军指挥使,加秦翊侯,前几日崔家家主给我来信,说他把黄家杀了个干净!”卢定基冷声说着。
“什么,可是鲁丰郡的黄家,他家的姑娘不是说在大皇子旁边吗?”何拙也是一脸讶色地问道。
“朝中来消息,说是黄家姑娘得急病死了,呵呵,反正苦主都死光了,谁又会在乎这些呢?”卢定基嘴角带着几分嘲讽,漫不经心地说道。
“嘶,黄三明也是圣境,就这样死了?朝廷没说什么?”何拙连忙开口道。
沈溪澈此时正窥探着岳正处,想要确定那女子究竟是不是他的姐姐,也没听清何拙在说什么,连忙问道:“谁,你说谁死了?”
“鲁丰郡的黄三明,听说被城外的岳正打死了,全家都被杀光了呢!”卢定基也开口回答道,此话一出,沈溪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
城外的空地上,堆满了尸魔的残骸,岳正直接打出一道紫火,但见紫火像是烧在了油脂之上,瞬间火光冲天漫卷而噬,阵阵黑烟向着城头冲来。
“去个人,到城楼那边,让他们开城门!”岳正笑着对手下人吩咐着。
“大人,小人愿往。”南山尉周火亮一拱手,向着岳正主动请缨道,岳正对着他笑了笑,挥手便让他向烟霞郡城而去。
他抓着自己的长斧,匆匆骑上自己的马匹,向着烟霞郡城的方向而去,百息之后,他立于城楼之下,大声暴喝道:“镇恶军已平尸潮,烦请打开城门让我等进城休息。”
城楼之上,此地郡守对着三家的圣境就是一个拱手,请示一般地说道:“三位家主,请问这城门是开还是不开?”
“开个屁,告诉城外的,就说百姓遭遇尸潮,城内粮少实在不能接待,让他们去别处吧!”卢定基一甩衣袖,异常嚣张地说道。
郡守自然不能这样讲,只见他整理仪容,立在城头之上说道:“城下的将军,我们烟霞郡城因为尸潮,城内有不少的百姓,城内粮少实在不能接待,还请跟岳侯打个招呼,去别处就食去吧!”
这番话倒是把周火亮气着了,他高举手中的大斧,对着城头继续呵斥道:“城上的人听着,我们镇恶军不缺粮食,也不会纵兵行掠,还请快快打开城门。”
卢定基对着刚刚有些懦弱的郡守使了个眼色,低声吩咐道:“告诉他,尸潮未定,为了百姓着想,实在不能开城门。”
郡守继续朝着周火亮喊道:“将军,实在不好意思,本府守城有责,尸潮未完全平定,万万是不敢打开城门的!”
“看不出你这郡守脖子也挺硬的嘛,你等着,我告诉我们将军去!”周火亮在城墙之下,戏谑地回答着。
扛着自己的大斧,调转马头向着岳正的军阵而去,回到军阵之前,周火亮向着岳正拱了拱手,恭敬地开始回话。
“大人,刚刚到了烟霞郡城城下,向着郡守问了几轮,那狗官却是一口咬死,不让我等进去!”周火亮怒气冲冲地说道。
岳正看着远处的城池,眼中闪过一丝恼火,一挥马鞭就准备下令,带兵冲击此地的城门,不想衣袖被轻轻拉动,沈浣溪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众军听令,跟我冲到城门处,我要好好问问,我等厮杀得这般辛苦,为何如此怠慢我等!”岳正本来想下令直接冲城,可看在沈浣溪的面子上,这才缓和了一些。
滚滚烟尘向着烟霞郡城冲去,像是惊涛骇浪一般,城楼上的郡兵看着远处杀气冲天,阵阵的戾气漫天而散,让人心中微微地发寒!
杀机一触即发,城楼上的何拙面色一变,怒斥道:“这般武夫,居然如此无法无天,怎么他想打进来吗?”
“他未必不敢啊!”卢定基小声喃呢道,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凝重。
远处旌旗招展,不少士兵的甲胄之上,还沾着点点的黑血,有些士卒更是直接拔出了刀枪,后头的辎重兵已经抬出了妖藤梯,似乎已经做好了攻城战的打算!
“城上的郡守听着,我节制鲁东兵事,现已平定烟霞大部尸潮,尔速速打开城门,让我等进去!”岳正拔出长刀,向着城头指去。
“这......三位家主,你们怎么看?”郡守分明是个应声虫,见岳正态度强硬,一时间有些摇摆,转头又询问了起来。
“硬怼,我就不信他真敢打进来,沈兄,你怎么看?”何拙怒气冲冲地说着,转头看向了沈溪澈,只见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城下一女子。
何拙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一蓝衣女子,轻纱如盈似有万般风情,眼底道韵恰有汪泉流波,三千青丝迎风拂之,仿若天上仙子来此人间。
“这女子,好生眼熟啊!”何拙喃呢道,旁边的沈溪澈听了这话,轻轻叹息一声说道:“看气质,正是家姐,比以往更强了!”
“我感觉她的气息,都隐隐能赶上我爹了......”沈溪澈摇头苦笑着,他才圣境一阶的修为,可就大他两岁的姐姐,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
“沈兄,那打开城门吗?”何拙试探着询问道,毕竟是三家共治烟霞郡,每家不过两圣境,可沈浣溪这一出现,沈氏就算有三圣境了。
“三家共同进退,我听你们的。”沈溪澈缓缓说道,心中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好!”何拙一边说着,一边对烟霞郡守使了个眼色。
郡守得到示意,对着城楼下面大声喊道:“我乃烟霞郡郡守,尔等远道而来剿灭尸潮分为辛苦,奈何郡中百姓惶惶,实在不敢打开城门。”
“还请天兵体谅,驻扎城外如何?我郡城银税司愿出一百万两白银劳军,还望将军体谅我等!”郡守倒是会说话,言语中机锋满满。
岳正可不吃这套,举刀大声鼓动着:“我体谅尔等,谁又来体谅我的麾下,我等杀敌,大战一日,口不沾水、身不卸甲,力尽而功成!”
“尔等被围数日,今日承我等恩惠,却不愿提供一片营帐,亦不愿提供杯水前来劳军,此等怨对,天地所不容!”
“若再不打开城门,休怪我破门而入了!”岳正怒斥着。
身后的贺轮,听到这话,连忙乖觉地挥枪大吼道:“破门而入,破门而入!”后面的士兵听了这话,一个个也激动地大喊大叫起来。
“四金,看到那个郡守了吗?”岳正转头看了看身侧的水四金,连忙开口询问起来。
“大人,看到了。”水四金夹着马腹,缓缓打马上前。
“射他的冠带,不要让他死了。”岳正笑着吩咐道,但见水四金点了点头,拿起他的长弓,对着郡守的方向就弯弓搭箭起来。
郡守还没注意,只见一道弓箭向着他的方向飞来,疾驰飞动的羽箭犹如霹雳作响,等到他注意到之时,面色大变。
“好胆!”仓促之下,何拙直接发力,向着那羽箭抓了过去,不料那羽箭之上覆满了水四金的星力,法力激荡之下竟然抓了个空。
郡守急得惊叫一声,羽箭的尖头已经划破了他的额头,余下的劲力直接将郡守的冠帽击飞了,他头发一时间变得散乱,手再朝着额头上一摸,满手都是嫣红的鲜血。
“啊....太凶残了,太凶残了,我要回府,我要回府!”郡守面色变得夸张无比,脚底抹油犹如疯魔一般向着内城跑去。
“这!”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情!”何拙大声喝道,旁边的那些个后辈弟子强忍着笑容,看着往内城跑去的郡守亦是无语了。
“何兄,怎么办?”卢定基连忙询问道。
何拙叹息一声,无奈地向前几步,大声对着城楼下面的岳正吼道:“岳大人,郡守已经有些魔怔,自行回府了,我等却是没有权力让你进来啊!”
“你是何人?在朝中可有职事?”岳正冷笑着询问道。
何拙被岳正这一堵,却是暂时说不出话来,三大家主皆是白身,没有出仕做官,这下应付岳正可算难了!
“岳侯,我是城中世族何氏的族长何拙,郡守既然已经不在,也没个主事之人,您不如带人先退了吧!”何拙笑着安抚着。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这样跟我说话!派个能决定事的人来!”岳正大声吼道,这话却把何拙气得半死。
“老何别气了,咱们快拿个章程吧!万一那兵匪真冲进城里,咱们不一定能打得过啊,请出老祖也有点得不偿失。”
卢定基冲着何拙说着,一边向着沈溪澈的位置扫了扫,何拙一下子会意了,有沈浣溪在,沈家不一定会和他们共进退。
“让他们进来吧!哎,叫老祖做什么呢?”何拙无奈地说着。
“去,那个谁,你去应付,把城门打开,我们先回府了,真是扫兴!”卢定基指了指那边的郡尉,随口吩咐道。
“啊,哦,是!”郡尉也是迷茫地回答着,见何、卢两家的家主双双离去,只有沈氏家主沈溪澈呆呆站着。
他连忙上去请示道:“沈家主,沈家主!”
沈溪澈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漠道:“去吧,给镇恶军开门吧!”
郡尉听到了这话,连忙躬身一个点头,匆匆走到城垛边,对着城楼下面喊道:“岳侯爷,请稍待,我马上打开城门,让贵军进来!”
岳正听罢满意一笑,对着旁边的袁迪章说笑道:“哈哈,什么东西,都不如手上的刀子有用!”
“那是,咱们手里有家伙,谁也不怕!”袁迪章亦是骄横地回答道。
城门经受了好几次的冲击,打开的速度有些缓慢,大门的缝隙之中,隐隐有些残血和碎肉,大门开时甚至散发出一阵恶臭。
高处的沈溪澈直接飞落城下,眼睛直视着沈浣溪,出声询问道:“你......你,可是姐姐?”
沈浣溪轻抚自己的青丝,眼睛眨巴着,笑意盈盈地看着沈溪澈说道:“小澈儿,你可比以前老太多了,姐姐都不敢认你了呢!”
“沈家主,还不叫姐夫!”岳正也适时出现,眼睛直视着沈溪澈说道,却是让他一时怔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浣溪轻轻推了推岳正,有些嫌弃地说道:“真是个讨人嫌的,快进去安排你的麾下吧,我和小澈儿说些话。”
岳正朝她笑了笑,亲昵地说道:“浣溪,等下我陪你去沈家看看?”
“你忙你的吧!这事情以后再说!”沈浣溪掩嘴一笑,向着岳正嘱托道。
两人见岳正骑马离去,沈溪澈轻声一叹道:“姐姐,你怎么跟了他,一个奴隶出身的人物,您可是我沈氏嫡女,云剑阁的真传啊!”
“情之所深,故一往无前!”沈浣溪看着岳正离去的方向,言语之中满满的都是爱意,沈溪澈感受着姐姐言语中的坚决,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爹爹呢?”沈浣溪轻声询问道。
“还在闭关,说是东方豪族没有一个道境,却是难以支撑。”沈溪澈老实回答着,却见沈浣溪轻笑着,也不知她在笑什么。
她看了看模样有些衰朽的弟弟,继续开口道:“我原以为你们能控制住局面,没想到昔日东方奇海,烟霞绚景,却被你们搞成这个样子!”
听到姐姐的言语,沈溪澈亦是无从回答,看了看即将下山的太阳,继续叹息一声道:“可恶的魔道贼子,我们以为他们......”
“以蛇做宠,终究反噬!哎,你们啊,好好的鲁泰路,搞成这个样子,实力却是要比北方世家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