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的往山上走去,路有端的速度也是让旁边的聂玄有点不满:“路大人,您能不能快些!山上王爷正等着您呢!”
“人老了,走得慢些不是正常。”路有端老神自在地说道,他历经宦海浮沉,自然知道岳正如此之急地将他唤来,必然是有大事,而且还让锦衣卫的人护送他过来,估计又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抬起头,看了看热火朝天的工地,无数光着膀子的士卒砍倒高大的树木,然后在匠人的操持下,将这些木料制作成高大的笼子,路有端皱了皱眉头,又想抱怨两句,但想到这事情是岳正主倡,刘少思签发的命令,索性也是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山林陡峭藏着莫名的阴森,有些老迈的路有端拾阶而上,他望了望山川的尽头,像是有五道峰岭林立,暗沉沉的影子让他这个修为低下之人,也是感觉万分压抑。
看了看旁边的张游,路有端赶忙问道:“王爷不会是在修炼什么邪门的功法吧?把囚犯都弄到一起,然后还在海边,关键还是让那个妖女护法!”
聂玄听了路有端有几分老古板的质疑,心头也是莫名一动,虽然努力不让自己往那个方向去想,可心中就是压不住这样的悸动,他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让旁边的路有端也是挠了挠头。
终于二人在卫厘榕的引见下,终于是来到了影阵的白雾前,指了指内里,示意二人赶紧进去:“王爷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向着白雾的深处仔细地看了看,就仿佛在看深渊巨兽的大口般,里面的张游看着他们两人久久未进,也是连忙出来质问道:“二位为何不进,难不成信不过秦王殿下吗?”
此言一出,路有端和聂玄二人,也是硬着头皮向里面走去,一入影阵,眼前豁然开朗,平坦的空地上堆叠着一个个的木笼子,不少穷凶极恶的罪犯早早被押了进去,完全和他们想象中的尸山血海不同。
等到二人有些惊诧地走到岳正面前,路有端直接开口就问道:“王爷,此地大动干戈,您是要做什么?不会是想修炼什么魔功吧!”
岳正陡然失笑,若是他是旁人说不定也会有这样的猜测,他大手一张清玉色的山川灵台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金光四溢仿佛能涤荡人心一般,路有端原本还有几分质疑,待到金光盖身,便再没有了什么疑惑。
“路爱卿、聂爱卿,唤你们两个过来,是让你们查一查这几份卷宗,看看经手的官吏到底有什么猫腻!”直截了当地丢过去几份卷宗,路有端和聂玄赶紧接过,随即也是皱着眉头细细看了过去。
路有端有几分疑惑,看完了这些卷宗后,又是思索片刻:“王爷,这些人的罪,先经郡城刑房,再到行省,再递王府内阁,其中各有核验三次,这些罪犯也全部认罪,甚至有一份还是我亲自审问,不可能有这般问题吧?”
“路大人,难不成不知道这天下还有铁案的说法?”旁边的聂玄先一步说道,一句话堵得路有端说不出话来。
岳正用赞许地目光看了看聂玄,随后看向路有端:“你主管刑名,须知有些事情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你且放开心神!”
说完这话,岳正陡然飞起,浑身满身金色的光芒,仿佛成了这山川的主人,脑后的灵台也在不停地转动,一缕缕的金色神光照在路有端的身上,直把他奇经八脉润得暖洋洋的。
路有端接受着岳正的馈赠,好处越大他就暗暗在心里嘀咕,难不成主公是要他做什么难言之事?不然给他这么个大果子做什么?
天境中期、天境高阶、天境巅峰、圣境!旁边的聂玄看得眼睛都快蹦出来,这怎么可能?原来因为年纪修为越发退化的老朽,怎么可能成就圣境呢?这简直是在把他们的认知直接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心脏也在“砰、砰”地直跳,路有端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有到天境的可能,要知道他这样的老朽,也就是等死的年纪,本来有的修为也在岁月的沉沦中逐步地钝化。
岳正的灵台上继续泛出神光,这光芒直戳路有端的眼珠,他似乎承受了运朝的那规则的力量,眼中流转的光芒像是拥有刺破人心般的力量。
旁边的聂玄看到如此的路有端,也是连忙抬首向着岳正看去,似乎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这等福分,却是听到岳正朗声道:“我之王府,为运朝之法,特命路有端掌管刑司,察天下众生之罪!”
“多谢秦王殿下!”路有端连忙感激地拱手,他没想到跟着岳正居然能有这般造化。
看了看极为羡慕路有端的众人,岳正也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因刑名一事干系重大,路爱卿,你再看看这些人,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了?”
听到岳正的招呼,路有端也是赶忙把目光转向了那些囚犯,只见囚犯的身上都是不同眼神的炫光,岳正继续提醒起来:“绿色的罪行最轻,赤红色的最重,至于那边,就是被冤枉的一群人......”
看着神情有些低迷,呆呆地坐在空地上的一群人,素来铁石心肠的路有端竟然也生出几分悲悯之心,他动了动嘴唇:“殿下,路有端有失公允,还请王爷治罪。”
“司法不比其他,我们这里失了一分公心,天下就会多一分怨念、多一家失意,又或许这世间又多了一个悲恸绝望之人!”
“王爷教诲,微臣定铭记在心!”路有端又是朝着岳正拱了拱手,显然是把他的话记在了心里,岳正点了点头又是抛给他一块金色的玉简:“你的法力境界来自于运朝之道,即吾辖地百姓的信仰,这是运用之法,拿去好好看看吧!”
双手接过岳正递送过来的金色玉简,然后就看到岳正冲着他们两个摆了摆手,随即路有端、聂玄拱了拱手,便向着被释放的一群百姓走去:“尔等所受冤屈,细细于我将来。”
看着老迈但又精神烁立的路有端,不知怎么的,大家伙就仿佛看到了秦王那般信任,直接上前围住路有端开始诉苦......
三日之后,平静多年的归鹤郡郡守府,直接就被一堆锦衣卫给撞开了,此地的郡守江沅西则是面色发白,指着匆匆进来的聂玄大骂道:“你们这些贼子,这是疯了吗?怎么敢查到我的头上!”
确实,他说这话,自然有他的依仗,他的哥哥就是昔日对岳正有恩的江兆东,故而这个被留在岐川的弟弟也是深受岳正信任,之前也有弹劾他的折子,岳正也是看在他哥哥的份上留中不发,但现在他做得那么过,自然难逃其罪。
“国有国法,我怎么就不能查到你的头上?”路有端昂首挺胸地走进郡守府,冷酷地看着像条死狗般的江沅西:“来人,给我扒了他的官服,让我好好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一声令下,聂玄直接上前按住了江沅西的手脚,然后旁边两个锦衣卫的校尉,直接将他的官服给扒拉了下来,路有端上下打量着他的身形,也是露出了极为气氛的神情。
“该死的,该死的,居然有这么大的蛀虫藏在我等身边,着实该杀!”看着他身上有若实质的赤红色,路有端气得也是眼珠子泛红,他继续喝骂道:“来人,给我绑起来,给我抄家!”
“你不能杀我!我哥哥可是江兆东,是秦王殿下的大恩人啊!”
“我侄女可是泽元懿皇后,你不能这么待我!”江沅西知道以他的罪行,若是放到外面摊开了讲,怕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他只求希望能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岳正能放他一马。
“呸,勾结几地小吏,为非作歹,现在知道怕了?原来做什么去了?”路有端真是恨不得在他脸上啐上一口。
冲进郡守府的锦衣卫,此刻也是翻箱倒柜地寻找了起来,像是江沅西信任的一些小厮、管家,也是被锦衣卫们用刀架在了脖子上,有的人知道抵赖不过,也是干脆地交代了他们的问题。
一箱箱的金银财宝,甚至还有岳正赏赐的一些灵石,路有端看到这些也是情不自禁地问道:“秦王殿下何曾薄待于你,你竟然这般叛他?”
“这不都是正常的嘛!咱们大晋的官,哪个不是捞的......”江沅西又是开始在路有端面前撒泼,似乎准备将其他人也准备拖下水。
随意地摆了摆手,路有端示意聂玄赶紧把人给带下去,倒是府邸外面,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也是纷纷议论起来,今天是他们最为畅快的一天,要知道归鹤郡可是昔日岐川都督府的行在,但现在不比贡南不说,繁华上连川江、洪流都略有不如。
一队队的贪官污吏被从府邸中像条死狗般拖出,远处的残阳似乎昭示着他们即将到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