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盛蓝没有像刚才回答的那么干脆了。
她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轻轻弯曲点了点，目光缓缓看向盛棠，唇角溢出一抹很深的笑意。
“宝宝，这二十三年，你过得开心吗？”
当然开心，全家上下都疼她，宠她。
“如果让你选择，你是选我做妈妈，还是选棠老师做妈妈？”
选棠雪。
盛棠没做声，但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很明显了。
盛蓝笑了笑，“楚星廉对你来说，连可有可无都算不上，我何必非要把你推到他面前去，告诉你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很有道理。
但是……
“我也不恨他，我们在一起时开心，分开时坦荡，他有他的理想追求，我有我的，既然做不到妥协，将就，各自对自己负责。”
盛棠看着她，声线凉凉的，“你们一时的开心，造就了我，所以你坦荡的，潇洒的分开时，就应该把我这个一时的开心一并抛掉。”
“既然是各自对各自负责，像我这种处于中间位置上，你们共同的东西，只配进垃圾桶里。”
自私就是自私，多少花言巧语也是自私。
偏偏还自私的不彻底。
盛蓝沉默了片刻，垂眸笑笑，“到底，你并不只是一样东西。”
“……”
“都一样！”
盛棠冷硬的抛下一句，打开车门下车。
东西，宠物，孩子……分手也好，离婚也罢，都会被列在一起划分，这个属于你，那个属于我，不能一分为二的，就做等价交换。
如果他们分手晚一些，盛棠也会被划进那个单子。
也许那个时候，没人想要她。
“下午我来接你。”盛蓝在她身后说。
“不需要。”盛棠关上车门。
盛蓝直接降下车窗，低下头看她，“不闹了行不行？我待不了很久……”
盛棠停下了本要转身离开的脚步。
是啊，她还没有找到姑父，还有没完成的事，她不会就此留下。
盛棠长呼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透过车窗递过去，“电话，结束打给你。”
盛蓝眼睛里溢出笑意，接过手机输入进去，递还给盛棠，“我那边结束的早就过来等你。”
盛棠闷闷的嗯了一声，装好手机又说道，“如果你来不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顿了下，似是关心问一句，“你去哪儿？”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这一句不该问。
越了线了。
但盛蓝看着她，微挑了下眉，答道，“医院。”
闻言盛棠皱了皱眉头，“你别告诉我，你是得什么病了。”
“……”
盛蓝笑了笑，“我没病，看个人。”
瞧着盛蓝笑的那个开心畅快的样子，盛棠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走了。
她才不关心！
快到电梯口的时候，盛棠听到盛蓝的车开出了停车场，尾音还在偌大的地方回荡着，电梯的门开了，楚星廉行色匆匆从里面出来。
盛棠停在原地没继续往前走。
楚星廉大概是听到门岗汇报，知道盛蓝也来了。
果不其然，他走过来，眼神一直往盛棠身后飘，没见到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真有意思。
“你……姑姑，走了吗？”
楚星廉硬生生的吞下那个字，依旧温和的嗓音微微有些喘。
盛棠想象了一下楚星廉在办公室里，听到门岗汇报时说出“盛蓝女士”这四个字时，他得慌成什么样，才这么狼狈的赶着下来，截住盛蓝，以免和他现在的妻子碰面。
看来，还没对家里那个坦白。
呵，这样就敢来认她？
盛棠不说话，站在那里用一种不明意味的眼神将楚星廉打量了一番，“你不是还惦记着她吧？”
“……”
楚星廉神色微怔，似是没想到盛棠会突然这么说。
也像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已经和前妻离婚，并且和现任妻子结婚十多年了。
与其说惦记，倒不如说是难忘吧……
二十多年，他再未曾遇见一个女人，像当初的盛蓝那样，明艳，活泼，恣意张扬。
盛棠根本没想听楚星廉的回答，嗤笑了一声，走到电梯旁，按下上行按钮。
电梯门打开，盛棠走进去，楚星廉也跟着进来，按下了楼层键。
谁也没和谁说话，各自站在两旁。
电梯上行了十多层，楚星廉忽然扭头看向盛棠，“我能和她见一面吗？”
盛棠侧眸扫了他一眼，惊讶，鄙夷，嫌弃混在一处，“别问我，听不得一点儿毁三观的事。”
还他妈恰好自己就是个毁三观的存在！
“……”
电梯停在十八楼，门一开，盛棠就看见了等在电梯口的罗总监。
受到一番热烈的欢迎之后，罗总监带她去会议室，楚星廉也一起去的。
乐队的其他人都到了，顾凝心也在。
被老板，老板娘，公司业务最好的三位重量级人物共同接待，估计全公司除了徐明荟，也就他们了。
当然，要论别的，那就和徐明荟差远了。
毕竟这三个人，除了罗总监对她几年如一日的真心，一个是为了那点儿对亲生孩子的执念，一个是为了……顾均庭。
重新过了一遍合同，全程顾凝心都是笑意温和，没端老板的架子，没对她这个二十三岁才出道的新人过分苛责要求，甚至都还有一点儿的讨好在里头。
好像只要她愿意留在至晟，哪怕她不红，不为至晟赚钱都行。
盛棠真有点儿看不下去，最后签字之前，盛棠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顾凝心，默了默，忍不下去。
“顾总，您把我放身边，真的不觉得膈应？”
听到盛棠这一句话，顾凝心表情微怔，而旁边的楚星廉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凝住了。
罗总监和乐队其他人都是一脸懵。
反映了一下，罗总监打圆场，“盛棠，你放心，那个事顾氏那边已经公关了，我们这边再操作一下，洗清你身上的污水很容易。”
他老早就在自己的平台账号发布过自己的立场，在全网喷盛棠，黑盛棠的时候，罗总监算是唯一一个公开支持她的公众人物。
只不过，作用不大。
反而成了许多有心之人借以口诛笔伐的依据。
盛棠说的当然不是这个，看到顾凝心应和罗总监的话，盛棠根本没有犹豫的说道，“我可是你丈夫的私生女啊，你都不介意吗？”
“顾总，做人不能这么心胸宽广，大度到没边啊！尤其，是做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