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兆儿一听,才想起还有这个事情,她如今已经不是前世的孤儿了,她是有娘家的人。只是,他们却把她卖了。
这样的家人还有什么通知的必要?可是如果说这些事情自己来处理,没有人撑腰,他们会不会觉得她好欺负?
可是,她的家人姓甚名谁她都不知道,怎么去通知。她想了想便准备出口拒绝,她已经想好了。等到和离之后,如果可以,她先跟汪氏借点银钱,然后去镇上找点活干,赶紧挣出一个栖身之所来,然后把圆圆好好养大,如果能找个老实顺眼的,她倒是不排斥再嫁一次。
岂料,她刚一准备开口,忽然一股非常强烈又难以言喻的力量从她的心脏处涌出,冲刷过她的四肢百骸,然后一瞬间之间,她只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耿家院子里的人就看到程兆儿直直的倒下,要不是赵大娘反应快,圆圆就被摔到地上了。好些妇人惊叫了一声。纷纷涌了过来。
众人只以为程兆儿是对这个消息伤心过度,但是仍然隐忍不说,最后承受不住悲伤才昏厥过去的。心里顿时同情万分,对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想要过来看看的意思的张氏都有些怨怪起来。
此后,张氏虐待儿媳妇,致使和离的名声不胫而走,致使耿以宝说亲之时,哪怕他们家境已是不错,但是,好人家的闺女可都不怎么愿意嫁过来。
当然,这是以后。如今的张氏还在恼火,在她看来程兆儿正在对她使心眼子呢,这肯定是故意的。只不过,不急,她总有醒过来的那一天,醒来以后,立刻滚回她娘家去,可别在这碍她的眼。
王村长见到这个场景,也唬了一跳,立刻让她婆娘杨氏赶紧上前查看情况,又让他大儿子把李郎中唤过来。
李郎中是野鹤村李家人,但是李郎中却是这一代都比较有名的郎中,野鹤村是石磨镇下面的最大的村子之一,好些小村子是没有郎中的,因此李郎中时不时的要去其他的村子。今天恰好就去了附近的村子。好在,王村长的大儿今天偶然碰见他问了一下,所以知道他的去处。
几个力气大的妇人七手八脚的把程兆儿扶进屋里,看见屋里的摆设,又互相使了个眼色。这耿家算是村里过的比较不错的人家了,原来耿以元的爷爷是家中排行最小的,他的两个哥哥也比较谦让,让他得了最肥沃的田地。此后,耿以元的爷爷就只有耿以元的爹一个儿子。这些地就归了耿以元的爹。
家里有十来亩田地,而且都是上等田地,平时里还典给村中家里劳力多,但是穷的人家种,日子真的是过的有声有色的,村里大部分人家是羡慕的,看张氏和她的儿子媳妇的穿着,就知道日子还不错了。
可是,到了这个儿媳妇身上,穿着破衣,住着厢房,墙体甚至都不严实,有些漏风。屋里就没有像样的家具,什么都是破的,这简直是活生生的虐待啊。这些事情,这些婆子自是要回去说道一番的。
再说程兆儿,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她一个人独自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忽然,她似想起了什么,连忙往旁边一摸,摸到个软软的襁褓,她轻轻的往里面触去,终于摸到了小宝宝嫩嫩的皮肤,她才放下心来。
到了此刻,她才有心思来思索自己的异样。起初,她以为这具身体原本是有毛病的,可是回想她过来之后,虽然因为生产伤了元气,体虚的很,但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异样。她前世和一个老中医学过两年徒,虽然学艺不精,只学会一点养生的法子。最后也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继续下去,但是身体的基本情况,以及一些病症的基本状况她还是有点数的。
貌似,这具身体并没有让她发现有什么异于健康人的地方。
她发现只有她想到“娘家人”的时候,她心里就会有难过的感觉。直至今日,她想要摒弃原身程兆儿的娘家人,那种难受达到了极致。
程兆儿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左手紧紧捂着胸口的位置,疑惑自语道:“程兆儿,是你不想要抛弃你的家人吗?”
除了这个解释,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可能。
来到这个她不知道的朝代。第一次,程兆儿开始思索起原身程兆儿的娘家人。
她并没有得到原身的太多记忆,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实在对她什么助益也没有。但是,依稀她知道似乎有一些年幼的时候,被父母疼爱的画面出现,还有貌似兄姐照顾的画面,记忆很少,但是里面的温情却是不少的。
程兆儿叹了口气,罢了,也许原身被卖是有隐情的。她既然占了原身的身体,就是接纳了她的一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原身的父母如今也是她的,一个孩子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办法选择父母的,她是不是应该询问询问,自己为什么会被卖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隐情。
程兆儿用手继续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自言自语道:“我本来想要独善其身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占据了你的身体,从某种方面来说,这是我们的缘分。既然是你的希望和夙愿,我愿意去延续,就当是我对你的感谢。无论你是穿越进了我的身体,还是在哪里,都安心吧,如果他们真的有苦衷,那么你的娘家人我会尽量照顾的。”
程兆儿想了想,忽然不自觉的笑了下,前生没有父母,这回可不就是有了吗?想到前生小时候,无数次的祈祷着老天爷,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自己的父母是因为各种难言的苦衷才不要自己,终会有一天,他们会来找她。这是她内心深处最深的执念。
没想到一朝穿越,一下子都有了。也许这是老天爷给她的另类实现愿望的方式。
第二天一早,程兆儿还睡的迷迷糊糊的,汪氏就来了,看程兆儿醒来,惊喜极了,一边从篮子里往外拿东西,一边笑着道:“你可醒了,我婆婆今天早上用白面做了馒头,嘱咐我给你拿了两个过来,昨天李郎中来看过了,说你刚生完孩子,月子里也没什么好的吃,所以有些气血两虚,好在没有其他的问题。”
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汪氏的脸色,见她脸色虽然还是蜡黄的,但是脸上好在没什么哀伤的表情,也没哭哭啼啼的。便说道:“兆儿,你不要难过,大郎去了,你还有圆圆,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就算和离,我们野鹤村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好的,如果有人破坏你的名声,看我们不大耳刮子抽死他们,而且村长也是为你着想。你若是不和离,那说不定就是被休的命,那张氏万一和耿家本家那边的那些糟心亲戚联起手来,硬要给你冠一个七出之名,你就没有活路了。”
“这和离的名声总比那被休的名声好听,往后啊,你还年轻,我婆婆说了,你要是不愿意守着,再嫁个老实人家也是可以的,圆圆毕竟是个女孩儿,总要嫁出去,女人没个儿子可不行。”
听了这话,程兆儿是真的觉得很心暖。这是实实在在的为她着想的人。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对女人的约束严苛到了变态的程度,亦有许多女子抛头露面,经商,甚至听说朝廷上还有一位女将军。但是照样有束缚,“七出”可不就是吗?
赵大娘和汪氏她们其实都是看的耿以元的面子,和她交好。如今能这么为她着想,真的很不容易。还有村长,汪氏提到村长,也是怕她怨恨他吧。
被休的女子名声难听,往后基本上没什么生路了,有那严苛的地方,还会把被休的女子沉塘。这就是男女的不公平,可是,她们根本不可能去改变。离经叛道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但是,和离就不同了,和离的原因就多了,不一定是女人的原因,还有可能是男人的原因。更何况,她是寡妇了,有的不讲究的人家,在儿子死了,把儿媳妇和离、休掉的也不是没有。这样一来,世人对她报以的同情一定是多于鄙夷的。
真要那样,再嫁个人也相对容易,尤其她还年轻。
她拿起那白瓷碟子里大大的白面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口,入口的是粮食的香甜。每当她落难了,汪氏总会出现来照顾她。实在太难得了。她掩饰自己的哽咽之色,点头称是。
又想到了什么,抓着汪氏的手询问了一下她娘家的情况,结果汪氏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程兆儿是耿家花二两银子聘来的,说是聘,其实于程兆儿而言,她就是被买来的。因为,她听说,自己当时并没有带什么聘礼过来。她嫁过来的目的也是为了给即将被征兵的大郎传宗接代的。
见汪氏再说不出什么,程兆儿遂也只能作罢,这原身嘴巴也是够紧的,居然什么都不和汪氏说。
她哪里知道,这原身原本就木讷老实又胆小,平日里惯是啥都不说,又一天到晚的被张氏使唤,其实和赵家人都不怎么熟悉。而且,她这性子,又是张氏挑的,赵家人特别看不上,觉得配不上大郎呢。也是后来,现在的程兆儿是个会来事的,才把关系扭转过来,再加上耿大郎的嘱托,也就关系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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