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几步上前将正欲行礼的楚婉扶起,目露心疼道:“方才来的路上,楚姑娘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楚婉失笑着坐回榻上,“让夫人看笑话了。”
“这谁家还没有个龌龊事。”王夫人说着,眸子微微暗下来,右手却轻轻地抚上楚婉的手背,“楚姑娘的兄长是个能成事的,我来时那群人大抵都被料理干净了,楚姑娘放宽心就好。”
楚婉笑了笑,却没有接话,她自己的兄长她自己是知晓的,这回应当是江奕在旁边帮忙才能将那群楚家人看管住。
今日既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王夫人自然也不好再提认她为义女这事,二人又略略谈了几句,楚慕怀和江奕就往这来了。
楚婉身上裹了件披风,坐在圈椅里,正捧了盏花茶慢吞吞地喝着,看到两个人过来只抬了抬眼皮。
小青会意地端来几碟糕点,又沏了茶水奉上。
楚慕怀端起来便一口饮尽,面上仍是愤愤难平之色,不似江奕那般文雅温和。
“这位想来是江家的公子吧?”王夫人盯着江奕觑了好久,缓缓笑着说道。
江奕含笑点头,接过小青递来的帕子擦手,“晚辈见过王夫人。”
看到江奕温和有礼的模样,王夫人掩唇笑了起来,“素日里只听人说起江家的大公子才貌无双,如今一见才知传闻不虚。”
“夫人谬赞了。”江奕微微一笑。
王夫人盯着江奕又瞧了许久,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母家有位侄女,与江公子你年纪相仿,样貌品行件件出挑。”
闻声,楚婉垂下眸子,拾起块酥点慢慢吃起来。
江奕看了王夫人一眼,面上笑意不改,“王夫人的侄女自然是好的,只是晚辈心中已有所属,怕是要辜负夫人美意。”
说完,江奕微微倾过身子,指腹蹭落楚婉唇边的糕点屑末,话中带着些微宠溺,“怎么还同个孩子似的。”
楚婉先是一惊,抬头看向江奕,却见他目光坦荡荡地望着自己,那双凤眸微微弯起,满是笑意。
王夫人瞧着二人亲密的一幕,心底也是惊诧不已,继而歉意道:“原是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夫人不必介怀。”江奕笑道,眼底盛满笑意,显然心情极好。
从始至终,楚慕怀只顾低头吃着糕点喝着小青斟的茶水,对于眼前一幕熟若无睹。
好兄弟,机会他是已经制造了,端看你自己争不争气了。
王夫人方又坐了一会,这才告辞离开。楚婉让小青出去相送,房间里只剩下三人。
楚婉放下手中一直捧着暖手的花茶,看了眼二人,缓缓开口说道:“楚河欠下青坊数百两银子的赌债,青坊这些日子应当是在一直找他才是。可他却一直藏得好好的,甚至还筹划了今日的一切。”
楚慕怀吃糕点的动作一顿,皱起眉头,“婉儿你是想说有人一直在暗中相助他楚河。”
楚婉点了点头,“那日楚河在府门外曾说我和他有过婚约,可那不过是他姨母的玩笑话,父亲也并未应允。”
“可没过多久,我与他有过婚约便成了段流言传了出去。”楚婉垂下眸子,捻起块糕点送入口中。
“说起来,婉婉你被人掳走那日有人在我府外见到了宫中的女官。”江奕放下杯盏,轻笑着开口,眼神玩味,“我当日便心存疑虑,便着人前去调查,前日才查到那女官是在景辉宫做事。”
景辉宫,纯贵妃的宫殿。
楚婉咬了口糕点,脑海里走马观花般掠过前世桩桩件件的事件。
她记不得自己几时惹恼了纯贵妃,若说两个人真要有交集,那恐怕也不是因为她。
“他们宫家还真是欺人太甚。”楚慕怀眉心拧起,攥着杯盏的手青筋暴起,“我们楚家这些年韬光养晦,他们宫家便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不成。”
楚慕怀越想越气,旋即招来自己的侍卫,让他附耳过来。
楚婉挑眉看着楚慕怀嘀嘀咕咕地交代了自己侍卫一堆事情,再看那侍卫神情古怪的模样,楚婉不免心生好奇。
“阿兄都同赵然说了什么?”
楚慕怀略微解气了些,磨着牙说道:“自然是给宫贵妃些教训了。”
楚婉没再问,而是提起楚河和那些楚家族人,“那些人阿兄打算如何处置?”
听楚婉问起这个,楚慕怀下意识看向江奕,却见江奕神情坦荡,没有说话的打算。楚慕怀悻悻说道:“那个叫楚河的,江——我已经让人捆起来,只等着父亲回来再说。”
被江奕瞥了眼的楚慕怀连忙改口,绝口不提楚河被江奕命人打断手脚的事。
说完后,楚慕怀悄然看向江奕,见他一脸风轻云淡的表现,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有了心上人的男人就是麻烦,还要在婉儿面前装模作样。
楚父得了楚慕怀递来的消息,忙不迭地赶回来。
这一回来他就直奔楚婉的院子而来,待看到楚婉三人沐浴着午后的阳光吃着茶点时,楚父还愣了一会,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楚慕怀。
这小子不是说婉儿被人欺负了,要他赶快回来吗?这欺负婉儿的人呢?
看见楚父回来了,三人接连起身行礼,楚慕怀也简要地将事情复述了一遍,等着自家父亲炸毛。
果不其然,楚父在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后,一脚踹翻了楚慕怀屁股下的石墩子,“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们眼下人呢?”
楚慕怀瞥了眼骨碌碌滚远了的石墩子,轻咳了声说道:“在柴房押着。”
楚父气呼呼地拂袖朝柴房走去,楚婉和江奕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楚家人皆被堵住了嘴捆在一起关在暗无天日的柴房里,正当他们满心惶恐不安之时,柴房的门忽然被人自外轰然踹开,楚父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楚家人犹如看见了救星一般,呜呜咽咽地往楚父跟前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