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我……”楚慕怀干笑几声,对上楚婉平静的眸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婉收回目光,“阿兄先叫大夫好好看看吧,父亲也快回来了,我同父亲去说些话。”
看到拔腿要走的楚婉,楚慕怀有些不放心,“婉儿你可是不高兴了?”
楚婉无奈回头,“阿兄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会因为这点小事同阿兄你置气,我只是担心阿兄你罢了。”
听楚婉这么说,楚慕怀才算是真正地放下心来,看着楚婉离开。
楚婉离开楚慕怀的院子后并未依言去找楚父,而是回了自己的院落。
看到脚步略显虚浮的楚婉,小青连忙快步上前,将人扶住,小声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楚婉疲惫摆手,不知为何,她眼下困顿的紧,只想快些回到榻上好好歇息。
困意如同海浪,一阵接一阵袭来,楚婉刚挨到床榻,就忍不住睡了过去。
小青站在床榻边上,替楚婉放下床幔,心底却直犯嘀咕,姑娘这阵子好像特别容易犯困。但因着今日楚婉策马去了京郊,一路又折回来,确实够折腾人的,所以楚婉犯困小青也只当她今日是真的困住了。
楚慕怀经大夫处理完伤口后就被楚父召去了前厅。
原以为自己过去多多少少会被一顿斥骂,却不想映入眼帘的是一桌丰盛的晚膳。
楚慕怀揉了揉肚子,肚子很没有骨气地叫了一声。
坐在席位上的楚父旋即抬头看了他一眼,楚慕怀嘿嘿笑了一声,腆着脸坐了过去,“父亲。”
楚父扫了他一眼,“吃饭吧。”
今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楚父不仅没有斥责,甚至连句盘问都没有,这让楚慕怀心底很是不安。他环顾了圈四周,发现楚婉并没在场。
“婉儿呢?”楚慕怀问道。
没等下人回答,楚父就先开口了,“你妹妹她身子不适,我让小厨房给她留着晚膳了。”
见楚父的语气很是平静寻常,楚慕怀心底愈发波澜不安。
一顿饭吃下来楚慕怀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的不安稳,没吃了几口就失了胃口。
“你椅子上长钉子了?”楚父看了他一眼。
“啊?没有啊。”楚慕怀愣愣回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楚父嫌弃了,旋即默默低头吃饭。
吃完饭后,楚慕怀正饮着茶,就听楚父清了清嗓子,楚慕怀连忙正襟危坐。
终于要来了吗?
“今天的事情我都听李副将说了。”楚父喝了口茶水,说道,“这件事确实不能怪婉儿,我们楚家自交了兵符后一直都是安分守己,可没想到还有些人不肯死心。”
楚父眸色微冷,这么多年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只是不想撕碎这来之不易的安逸罢了。
“今夜过后你便称病免朝吧,若是朝中有人探望,你也只管说自己病重推了。”楚父盯着楚慕怀说道。
楚慕怀眨了眨眼睛,忽而咧嘴一笑,“明白了。”
楚父亦是勾了勾唇角,笑容冷冽。
不过一日功夫,楚婉借兵的事迹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同样上门来看望楚慕怀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那刺客的一箭擦着我心脉而过,我险些就要气绝身亡。”楚慕怀懒懒地靠在榻上,对前来通报的小厮说道:“若不是婉儿拼了命将我救回来,我如今恐怕就是尸体一具了,哪还见得了客。”
通报的小厮眉毛颤了颤,抬头将楚慕怀看了一眼又一眼,沉默地退下了。
门口等着探望楚慕怀的人得了自家公子病重不便见客这么一句话,皆是默然良久,尔后善解人意地将礼物奉上,纷纷告辞。
“公子,姑娘来了。”赵然略一俯身,禀报道。
楚慕怀丢了手里啃一半的果子,拾起方帕子擦手,“请进来。”
没多时,楚婉就打起帘子走了进来,只不过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赵念初和赵瑾瑜姐弟二人。
赵念初眼眶有些红,看起来像是哭过的。
楚慕怀也没有想到她会来,一时间呆呆地坐在榻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婉却是大大方方地请二人坐了,又请丫鬟上了茶点。
“你没死?”赵念初张口就是这么一句,楚慕怀听完下意识皱起眉,这是什么话,这丫头就这么盼着他死不成。
赵瑾瑜眉头一跳,连忙拉了拉赵念初的衣袖。
赵念初说完自知失言,连忙垂眸掩唇。
她也是听外边的人一直在传,说楚家公子从京郊回来后奄奄一息,没几日好活了。
楚婉捻起枚糕点,送到赵念初唇边,笑道:“初初你尝尝这桂花糕,甜而不腻,你定会喜欢的。”
赵念初忙就着楚婉的手咬了一口,继而微微笑道,“确实好吃。”
二人这么几句话,瞬间化解了方才尴尬的气氛,楚慕怀一直拧着的眉头也松了开来,接过话茬道:“那可不,婉儿就喜欢吃这些糕点,我们府中的糕点师傅都是我和父亲精心寻来的。”
说话间,楚慕怀还有莫名自豪,看的赵瑾瑜扬眉。
慕怀哥这是在骄傲些什么?
楚婉笑了笑,忽而拉过赵念初的手,“我记得初初也爱吃糕点,日后可要常来我们府上。”
赵念初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口咬着糕点,微抬下颔,“一定。”
见赵念初应下了,楚婉又将视线投向楚慕怀,意味深长地发笑。
楚慕怀却是被楚婉笑的莫名其妙。
婉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冲自己笑什么。
几个人正吃着糕点说话的功夫,外边又有人通报说是江奕来了。
因着近些日子楚父拿江奕当半个亲儿子看待,楚府里的下人也很有眼力见地拿江奕当半个主子伺候,见他来了也不似旁人阻拦,反倒直接将人领过来。
楚慕怀和江奕还有赵瑾瑜三人是打小就熟悉的,索性也不整那些虚礼,只招呼着人进来坐。
江奕一只脚刚踏进房间,就将房间里的人打量了一圈,最后微微笑着坐在了楚婉身边。
楚婉面无波澜,赵念初却是掩唇轻笑,至于赵瑾瑜更是不明所以。
自家姐姐和楚家姐姐今天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因为慕怀哥没死所以才这么高兴?
江奕生的好看,礼仪规矩又好,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喝茶谈天,偏生他似一株青竹与众不同。
“慕怀哥你遇刺后,那背后的凶手揪住了没?”赵瑾瑜吃了口点心,鼓着腮帮子问道。
楚慕怀懒洋洋地歪在榻上,“没呢。”
不过虽是这么说,楚慕怀心中却是有底的,这满京都这么想自己不痛快的,除了宫家的那几个白痴也没其他人了。
这时江奕顿了顿,“关于行刺的事情我却有眉目。”
在场的人将视线纷纷投向江奕。
“前段时日慕怀你不是正在调查徐家卷宗的事情。”江奕微微笑着说道,“这次行刺的人或许就是冲着徐家卷宗这一事情来的呢。”
“那徐家卷宗可是圣上亲自吩咐要调查清楚的,此间涉及了林太傅等诸多官员。那背后刺杀慕怀你的人恐怕胆子不小,不仅违抗圣意,还欲干涉大案。”
楚婉坐在江奕身边听的眉心跳了跳。
原本这刺杀一事往小了说,是与楚慕怀结了私怨。可江奕这是准备往大了闹,连圣上都被他拖下水说事。
这下子,宫家恐怕要伤筋动骨。
在场的人除了赵瑾瑜,其他人或多或少心底都有了数,一时间缄默不语。
唯独赵瑾瑜惊掉了口中的糕点,结巴道:“那……那此人胆子也太大了吧,也不知道是谁?”
赵念初回头“慈爱”地看了眼自家倒霉弟弟,捡起糕点塞回他嘴里,“乖,吃你的,别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