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外面,几片雪花飘下来,越来越多,像漫天的蒲公英,又像一朵又一朵幼小而不可名状的生命,在苍茫的夜空中颤动、沉浮。
翌日,吴庸一案落下了眉目。
大理寺、刑部、京兆府衙门,三司众口一词,是有人买凶杀人,已查明凶手是江湖中很有名的刺客,人称燕十三,但因追捕困难,凶手还没有缉拿到案,至于买凶者乃是一个姓王的侍中,因其子于月前被吴庸所杀,疼失爱子的他想到了买凶报复。
这个结果自然不能令吴家人满意。
但他们满意与否,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当日的朝堂上,一御史赫然弹劾吴庸在位期间结党营私、挟势弄权,细数了吴庸近白条罪状,他那一本折子厚得令人瞠目结舌。
至此,吴庸用一生心血所垒砌的大厦瞬间倾塌。
吴家九族皆遭诛。
对于吴家的处置,朝堂上几乎没有异声,除了吴家人自己在无力的喊冤。
吴家一夜消亡。
那一夜,血流成河,几欲从京城东流到京城西。
慕风静静的坐在房间里,身披狐裘,却还是觉得这天凉的通透,朝着慕桃吩咐道:“小桃,再去把碳炉烧旺一些。”
慕桃道:“郡主,这屋里已经热燥燥的了,你还觉得凉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慕风闻言看向她,抿抿唇,想说什么,没说。
此时已经是小年夜。
虽是小年夜,慕王府里却静悄悄的,丝毫没有过节的气氛。
不光是慕王府里,任何一个官宦之家,今年的这个年怕是都过得不安宁。
朝堂上正在经历着大洗牌。
吴庸被弹劾一案牵连诸多,吴家九族虽被诛,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日日都有无数的大小官员被逮捕入狱,日日都有索命的圣旨下达。
午门外的地上,血色淡了又浓,浓了又淡,反反复复。
这是在斩草除根。
这亦是皇权与臣权的较量。
若有朝一日,言家败亡,结局必然不会比吴家好到哪里去。
这是不争的事实。
慕风看向那烧的正旺的碳炉,一双乌眸像极了一口深深陷在沙漠里的枯井,干涩而荒祭,里面隐隐泛出些许的担忧。
她所担忧的是言缙。
她想要言家胜!
....
此时的言缙却陷入了昏迷。
身负重伤,又绞尽心力多日,他能强撑到现在已实属不易。
因他的再次昏迷,言候的阵脚大乱,正在墨阁里大发雷霆道:“本侯肯留你一条性命是看在你医术精湛的份上,倘若本侯的儿子死在你手里,我tmd杀你全家!”
口不择言,言候的眼底里腥红。
惴惴不安跪在地上的是个半百老人,还是原来的那个大夫,嗓音里打着颤道:“老夫...尽力。”
“又tmd是尽力,本侯现在就杀了你,你信不信....”
哐的一声从唐贞手中的剑鞘中拔出剑,言候直指那个大夫。
子一见状,赶紧上前道:“侯爷,小侯爷在昏迷前有手札让属下交给侯爷。”
恭敬的将手札捧过头顶,递向言候,子一的一双黑眸过分深沉。
他知道,言家与皇权的较量远远没有结束,胜败尤未知。
....
“驾——”
新年的第一天,一驾低调奢华的马车驶进京城里,车后跟着两队浩浩荡荡的骑兵,他们身下的马脖子上皆系着黑绸。
是萧岳山已抵达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