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年轻帝王连名带姓地喝问,沐咏臣心里“咯噔”一下,即便他掩饰得再好,可此时,面色也不禁有些难看。
以往,此子即便对自己诸多不满,却也只敢压在心里,从来没有似此刻这般,直接呼喝他的姓名,公然指责他。
他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他前日才回到帝都,可对于帝都的所有动向,都了如指掌。
包括宁瑟公主被充入教坊司一事,他原本以为,这小子因幼年的遭遇,是真的厌恶宁瑟,却没想到,自前天开始,便有流言传出,从不碰女人的皇帝,这几日,都将宁瑟公主留在了毓秀宫中,夜夜恩宠,打破了皇上不近女色的传闻,同时,也让所有人见识了皇帝对那位公主的荣宠。
之前他屡试三番示意皇帝娶自己的女儿雪兰为后,他都推三阻四,以为先帝守孝为名,不立后,不纳妃,他还真的信了他的孝义,便没有多想。
可此时他盛宠宁瑟公主一事,说明什么?
说明皇帝并不喜雪兰,所以才以种种借口推脱。
偏偏,雪兰在这时候出了那样的事情,即便他对皇帝施加压力,皇帝也能以这个理由,拒娶。
沐咏臣想到这些,很是憋闷。
而此番皇帝大怒,当真是为了维护那宁瑟公主?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眼御案后年轻的帝王。
那张明明很年轻的脸,却越发教人看不透了。
此子,现今羽翼已丰,早已不将他放在眼里,可恨,当年他看走了眼,以为这小子会好控制,谁知登基后,却越来越脱离掌控。
“皇上息怒,臣并没有冒犯宁瑟公主的意思,雪兰出了那样的事情,还请皇上体谅一下臣言语不当之处。”
沐王状似恭谨,却并没有丝毫惶恐的表情,一般的臣子若见皇帝盛怒,定然早已跪下请罪了。
萧容渊没有说话,淡淡看着他,眸底晦暗难明,令人窥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果然,沐咏臣继续道,“可那晚兰儿出事,确实与宁瑟公主有关,别院下人亲眼目睹,宁瑟公主虽然身份高贵,可也不该那样作贱臣女,臣想要公主给一个交代,还望皇上替臣女作主!”
萧容渊将手里的笔搁下,一转瞬的工夫,他脸上早已没了怒意,声音平淡道:“沐王口口声声说要宁瑟给你一个交代,可谁又能给她一个交代?你既说别院下人亲眼目睹了那晚的事情,那么那些下人可有跟你说,雪兰郡主对宁瑟做了什么?噬骨香?哼,亏她能用这么下作的东西来毒害宁瑟,这件事,沐王,又该怎么给朕一个交代?雪兰郡主是沐王的独生爱女,难道就能对朕的妃子下毒手?朕若追究起来,沐王觉得,朕该给雪兰郡主定下什么罪名才好?”
这一刻,沐咏臣的额头起了一层薄汗,明明少年声音平淡,但无形之中,却似有一柄利剑,直指他的咽喉般,令他动弹不得。
他眉头紧皱,盯着皇帝认真的表情,心下微微一沉,他此番进宫,原是想要皇帝将宁瑟定罪,给雪兰出气的,却没想到,皇帝会倒打一靶,若果真要定罪,而雪兰确实也对宁瑟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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