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的时刻,锦衣卫司的人已然将表演区域的红线拉好,人们要在合适的地方观看,才能不扰乱秩序。
慕容渊放下时慕青,抓住她的手,往神武门的方向跑去。他的手掌心炽热而滚烫,抓住她娇小的手,用力而安全。
“我们这是去哪?不是看表演吗?怎么往远处跑?”时慕青被他抓着手,一路跟着他往前跑。
慕容渊带她上了神武门 ,领头的侍卫看见慕容渊的腰牌,便放了他们上楼,高高的神武门,正对着打铁花的表演区域,仿若天然的观景台。
恰逢岁末的钟声响起,新年的启始,那表演的匠人用尽力气,将滚烫炽热的铁水,用力拍打至暗黑的天空,那铁水被足劲的力道打散,化作漫天华彩,自铁架柳棚处散开成无数细碎而零落的焰火,像是一只只淬火泛金的蝴蝶,带着炽热而明媚的光芒,从柳棚中,大片大片地零碎飞出,用渺小而金色的无数光辉,点燃了漆黑寂静的夜空,点燃了那一个铁架柳棚的绚烂。
这是瞬间即逝去的华彩,这是浴火而极致的辉煌浪漫,漫天细碎的铁水,漫天燃烧的火星,一锤一打间,无数的铁花璀璨若流星华彩,点燃的柳棚如同燃烧的星焰树,铁花飞舞,似火似霞似星似焰,碎金成雨。
方士在一侧施法祈福,他的嗓音洪亮,他喊道,“新岁吉时,驱邪纳吉。国泰昌顺,福泽大齐。天官赐福,风调雨顺······”
术士沙哑而宏亮的嗓音吟唱的祈福祝词,混着围观群众发出阵阵欢呼,一阵阵的火树银花随着匠人的动作时燃时灭,璀璨的光芒与寂静的暗黑,不断交替。
铁水腾空的一瞬间,顿时化作漫天珣丽璀璨的流星四溅,如同天女散花,灼灼点燃了寂静寥落的夜色。慕容渊在那明亮的一瞬间,拉过时慕青,猝不及防地摘下了时慕青的围面。
他看着扑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眸,正疑惑地看着她的时慕青,低头一个炙热而滚烫的吻覆盖在她的唇上。
慕容渊的大手封住了她的后颈,环住了她的细腰,堵住了她所有能够退却的后路。
这个吻,带着无限的霸道与汲取。他在她的唇齿间肆无忌惮地攻城掠地,汲取她的温柔汲取她的甜蜜。他仿佛是她的主宰,她只能被迫地,依靠在他怀中,无助地抓着他胸前的大氅的衣纹,只能如同一棵漂浮无定的浮萍般,任由他汲取与索取。
直到时慕青快喘不过气,慕容渊才依依不舍地从她唇瓣离开。久违的空气入肺,她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此刻的她,狼狈地被他拥在怀中,口脂被他吻花了,人被他锁在怀中。
慕容渊看着这般的她,笑得温柔而神采奕奕。此刻他已然摘下了面具,他的侧脸线刚毅而笔直,他的眼眸灿若星辰,他看向她的脸,灿烂的火树银花在他俩身后的夜空中,漫天的华彩绚丽,映得她的脸颊格外美丽。
慕容渊痴痴望着怀中的美丽的女子,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这世界最幸福的人。
慕容渊牵着时慕青的手,带她去走到神武门的中间,他指着火树银花背面的那片山,激动地告诉时慕青,“青儿,你从这往那边看,那儿有十五个城,你从这往那儿看,有十这座城,你从这往背面看,那儿有十二座城池。我们现在站的是凉京的神武门,是整个大齐最中心的地方。”
慕容渊带着她,看着远处的山河,看着近处的凉京闹景,他牵着她的玉手,举到眼前深吻,对着大齐浩瀚的江山,对着眼前一片祥和的百姓欢呼声,他坚定地牵着她的手,对她许诺,“青儿,若有一日,盛世如你我所愿,你愿同孤,共享盛世否?”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深沉的爱意与无比的简单,似乎有着非同寻常的魅惑,引得她不由地道,“好。”
许是得到了回应,慕容渊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几分,他深情地望着时慕青,一起与她一同欣赏那比焰火还灿烂的火树银花。
表演谢幕后,围在空地旁观赏的百姓们也鱼贯离去,新年的钟声散尽,凉京的街道里挂满红灯笼,如今已算新岁,不能再称旧年了。
寒冬的神武门,冬风凛冽,高处不甚寒。慕容渊将时慕青青的围面与自己的面具戴好,牵着她的手,走下城门。
他们刚走下神武门,车夫已然等在城门下不远处。慕容渊带着时慕青上马车,此刻凉京的街道上,行人鲜少,不少百姓守了新岁,便都已经归家,只剩寥寥。马车平稳地行着 ,慕容渊给时慕青献上了一个暖炉,这车不如王府的车架舒服,自然没有车底陈设供暖,所以他一早命影卫备好,此刻给她,烧得通红的金丝碳,一丝呛人的味都没有,暖暖的热气,烘得她回过了神。
慕容渊在马车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声音温和,“青儿,这是孤与你此生共度的第一个除夕,孤愿辞暮尔尔,岁岁年年。新年所愿,四季与你慢慢相守,共度余生尔。”
时慕青闻言,毕竟是岁初,小时候,家人都道正月中,人不能失了运道,正月里,从守岁开始,便要祝福他人。所以,此时此刻,慕青心中,多少是感动的。慕容渊带她一人独上神武门,看尽这漫天华彩的打铁花祈福仪式,牵着她的手看遍大齐江山,看尽城下幸福安居的百姓洋溢在脸上的笑容。
不知为何,时慕青心里满满的坚冰,忽然像是被人轻轻捶开了一个口子,那一角坚冰,正在慢慢地融化。
如果,她只是时慕青,会不会,心甘情愿地陪他一起走向这披荆斩棘风云诡谲夺嫡之路,愿意与他不论祸福,共度余生?
可惜没有如果,她是南湘竹,她不是时慕青。但愣是她铁石心肠,她到底不愿意新年之始便拂去他内心的喜悦, 她挤出一个灿烂笑容,轻声祝福道,“殿下,青儿也祝你,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