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治象立马便让人从太医院里找来了几名手脚利索经验老道的御医过来给张天天打下手,在宰相的传唤下,大夏御医们自然是不敢怠慢,不过等他们倒了布置周全的药房当中,得知自己竟然是要给一位小姑娘打下手,多多少少也有些意见。
张天天仿佛没看出这些大夏御医的心思,指了指摆在桌面上的药材,说道:“这些都是等下配药要用到的药材,你们都认识吗?”
年纪最大的老御医忍不住拱手问道:“请问姑娘,这是配什么药?”
“我研究出来的秘方,你们照我说的做就好。”
“秘方?这是……敢问这是配一种药,还是要配好几种?”
“就一种。”
大夏御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向了桌上琳琅满目的药材。
其中还有珍稀药材称得上是价值不菲,就算他们是大夏御医都不能随取随用,而现在却如同是路边菜摊上的野菜一样堆在了一起,等下都要配成一种药?
这是配的什么药?
这么一副方子配出来,不得是价值千金啊?
年纪最大的老御医忍不住走向旁边的王治象,拱手说道:
“宰相大人,药石之道,在于阴阳共济五行结合,多一寸少一分,这药性便会变了,所用到的药材越多,需要掂量的分寸也越重,毕竟是药便有三分毒,再好的救命良药,若是重了便会成杀人毒药,所以配药成方,可不是用到的药材越多越珍贵,药效就会越好,过犹不及啊。”
王治象笑着说道:“孙御医,人不可貌相听说过吗?张姑娘虽然年纪小,但这医术可不小,你们只管放心照着张姑娘的安排来做,只要照着做了,出了任何过错,我保证朝廷都不会怪罪你们。”
放心?
孙御医哪里放得下心,他还以为是王治象懂治国却不懂医术,被什么人给骗了,这耗费的药材就不是一笔小数了,这胡乱配出来的药若是给谁服下毒死了,这账可就更严重了。
“王大人啊,此事真不能马虎。”
“在下自幼学医,如今年过百岁,都不敢说自己已经通晓药理,在我刚刚学医的时候,能做的事无非是帮忙挑挑拣拣一些寻常药材,学医三年之后,才能照着方子配药,但您知道我自己开出的第一副方子是什么时候吗?”
“是我二十六岁那一年,学医已经十年有余,当时遇到个风寒病人,刚好现成的风寒方子里要用药材没了,我便用现有的药材开了一副风寒方子出来,拢共也就用到七味药材,好在没有辱没师承,方子把人给救了回来,只是这药效比起现成的风寒方子差了不少……”
孙御医这字字句句都是自己的经历,似乎与别人无关。
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他这是在说的张天天。
孙御医自己都是在二十六岁才开的第一副方子,还是不算什么疑难杂症的风寒,只用了七味药而已,而张天天呢?这小姑娘看着连二十岁都没有吧,却指着桌上数十种药材,说是等下配药要用到的。
这不是胡闹吗?
药石之道,博大精深,可不是过家家酒啊!
王治象仍然在笑,不过笑意却平淡了许多,说道:“孙御医,我还是那句话,照着张姑娘说的做,便是最后错了,你们也有功无过,但若是心有他念,现在告辞也来得及,但若是因为你们不配合坏了药,这过错了就大了。”
大夏宰相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大夏御医们也只好硬着头皮照做了。
“都没问题了是吗?那就开始吧,你,对,就你,你把这血柿子剥开皮肉,弃皮留肉待用,籽碾碎成粉末……”
张天天浑然不在意这些大夏御医们的态度,挨个点名吩咐他们做事,而这些大夏御医们虽然对张天天的医术抱着怀疑态度,但他们是知朝堂规矩的御医,宰相王治象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们纵然心里再有腹诽,手上和眼上的活计是半点不敢怠慢。
略懂医术的徐年也站在张天天的旁边打打下手,诸如拿药传话照看火候之类的事。
王治象虽然不懂医术,但懂这些御医心里不太服气,他就在药房门口坐着,既是休息养神,也是镇着这些御医,免得出什么差池。
过了一阵。
“皇上驾到——”
听到药房外传来的太监吆喝,打盹的王治象睁开了眼慢慢起身,大夏御医们有些惊讶,他们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会来,但仍然是下意识放下手里的药材,正衣扫袖要去门口恭迎陛下。
张天天眉头一皱,呵斥道:“一来一回,你们能保证自己手里的药材处理得分毫不差吗?都在想什么呢?”
大夏御医们顿时愣了一下。
在他们的心目中,既然皇上来了,拜见皇上当然是头等大事,这还用得着犹豫吗?
但是更让大夏御医们吃惊的是,大夏宰相王治象竟然是点了点头,说道:“事有轻重缓急,你们继续配药,我等下自会替你们与陛下说明原委,陛下不会怪你们失礼。”
大夏御医们只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继续按着张天天的吩咐配药。
虽然有王大人的保证,但是他们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毕竟不迎天子反倒在这里捣鼓药材,这可是有不敬的嫌疑,新登基不久的陛下会不会看在王大人的面子上,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记着,回去就拿他们来立威呢?
“臣恭迎陛下驾到,陛下万岁。”
王治象跪地迎天子,进门而入的大夏天子周德玄两步并作一步,把这位老臣搀扶起来,还弯腰提他拍去跪地时沾在衣服上的尘土,说道:“王卿,朕说过你不须跪,你竟然还跪?”
“陛下是不须臣跪,但臣敬陛下,是臣要跪。”
王治象当然不是非跪不可,只是周德玄毕竟不是被当做新君培养的周氏皇族继承人,他虽然已经登基,但根基浅薄,威信不足,王治象这跪,便是以自己的威,来涨陛下的威。
“朕听说徐国公来了大夏,所以不请自来,徐国公不会见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