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青天的北辰阁里两个小仙子坐在台阶上,她们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遥望天际。云海中漂浮着几座殿宇,那是上青天的主殿。
两个小仙子无聊的叹口气。粉衣仙子轻轻挥手扫走飘到仙阁庭院里的云朵。自从自家神尊游历去了,本就清静的北辰阁更安静了,都能听到仙阁后面的万年山桃开枝散叶的声音了。那老桃树似乎忘了自己是棵树,糊弄的生了几片叶子就又陷入沉睡中。
不知过了多久,那棵老桃树忽然打了个寒颤,身上的枝条跟着一抖,朝东的枝头上竟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花骨朵,毛茸茸的萼片包紧紧的抱在一起,积蓄着力量,等待开放。
上清飞身落到自己的北辰阁的庭台上。两个小仙子欣喜的迎上了。
蓝衣小仙子:“神尊,您可回来了!”
“是啊,我们很想念您呢!”粉衣仙子说。
太清浅浅一笑,望向这两个跟了自己万年仙子,柔声问:“本尊游历颇久,可有仙界来过。“
蓝衣仙子回:“天界的帝君差人送来一盒东海冰晶,还有妖神曾来求见您。”
粉衣仙子补充:“太清神尊也差人来问喉,邀您去他那儿品茶。”
上清平静的说:“我知道了,降蓝,你去天界藏经阁借那本《大荒药经》来,就说本尊要修正几处不足之处。”
降蓝仙子喜滋滋的领命而去,这可是去天界的差事,终于可以出门溜达一大圈了。
上清缓步进入阁中,坐在她时常打坐的青玉台上,深呼调息。粉衣仙子上来,关切的问:“神尊,您没事吧?”
“我没事,豆蔻,本尊需要闭关几日,来访都回了吧。”上清嘱咐豆蔻仙子。
“是。”豆蔻仙子转身退出仙阁,她若有所思的徘徊在门外,而后灵机一动,快步去往仙庭下边的云中小苑,那儿是她们烹茶备果的茶间,旁边两间漂亮的小仙阁,是两位小仙子的寝阁。
数日后。
上清坐在窗前,桌上堆着《毒经》《百草卷》《异物籍》《万妖经》《仙道密卷》等等书卷。上清望着一页书卷沉默了许久。她伸手撕下了那一页,而后无力的合上那本厚厚的《大荒药经》,闭上双眸,轻叹。书页被她紧紧的攥在手中,化作齑粉。
胸口隐隐的刺痛,那寒毒令她手脚如浸在寒冰中一样,没有一丝温度。她试了数次运行一身的神力都无法将寒毒逼出。
上清苦笑,轻声自语:“身为上青天的主神,却无法自救。命劫如此,不治也罢。”
去看看师兄吧!接下来得一步步的安排开。上清想起师兄的邀约,还未赴约。她起身出了仙阁,飞身去往太清神尊的南溟阁。
她刚刚飞过长生殿,一声爽朗的问候从身后传来。
“神尊。”
上清放慢脚下的云头,回头,一俊美少年缓缓而来,他手中提着一篮鲜果。
那是一脸朝气的妖神青宿,黑长的青丝飞扬在脑后,一身雪青色衣衫衬托着修长的身形,他是仙界少有的俊美后生,美的妖异惊艳,漂亮的丹凤眼,灵动魅惑,令与之对视的仙子们皆被俘获。
上清很少去各界游走,儿时他们几个仙童在师兄那里修习,那时还常见到他们。等他们修成后就分派仙职位,各自忙碌去了。
这几万年来甚少遇见,上清依稀记着这双漂亮的丹凤眼,就知这俊朗小仙是妖神青宿,此时他已是上神之尊,法力高深,跟天机星君无尘不相上下。上清知晓两人不睦许久,只是暂时难以调和。
青宿嘴角噙着笑,上来问候:“神尊,您这是要去哪儿?”
上清温和的回:“去你师尊那儿。”
“这么巧,我也要去探望师尊。一起吧!”青宿说。
上清点点头,青宿跟在她身侧,踏云去往南天。两人翩然落在仙庭外的草甸上,这里被仙童们种满了花草,花圃环绕在仙阁前,很雅致。
上清走进院子,太清抬眼望向来者。“师妹,你可来了,数百日不见你,你去哪儿了?”
青宿跟上来:“师尊,我给您送时令鲜果了。”
“哦,青宿啊,来,一起来喝茶。”太清招呼两人到茶桌前。等两人入座,太清望着小师妹,眉头微皱,随即问:“你哪儿不适吗,脸色如此苍白。”
上清浅笑:“我的面色一向如此啊,是,师兄您眼神有问题了!”
青宿也细看上清神尊几眼,丹凤眼中闪过疑惑。“神尊冰洁仙颜胜似北海之雪,万年依旧,师尊您多虑了。”
太清呵呵一笑:“也是,今儿天色尚好,照着我的这双老眼啊,发混。”
“你的爱徒给你送来鲜果,多吃点补补吧!”上清浅笑着将青宿那一篮子鲜果推到他面前。
“师尊,这可是我特意去人间给您带回来的。”青宿赶紧接话。
太清拿起起一根弯弯的长长的黄色果子,下嘴就咬,被眼疾手快的青宿拦住。“哎吆吆,师尊,这个得剥开皮,吃吃肉。”
太清神尊尴尬的哈哈一笑。上清也嘴角弯弯。青宿剥开果皮,露出里面奶白的果肉,递给太清神尊,太清接过来,嗅了嗅。“恩,这个果子奇特,我尝尝鲜。”
青宿又剥了一只果子,递给上清。“神尊,请品鉴。”
上清伸手接过那支奇特的果子。青宿收回手,指尖隐隐传来清凉之气,目光扫过上清那双雪凝般的玉手。青宿收回余光,给两位神尊介绍:“这果子叫蕉,是南海琼洲的特产。那里的人族和灵长族常以此为食,食之可提神,醒神,健体。”
上清浅尝一口,滋味绵软如粥。
忽而,太清神尊心生疑问,南海琼州何时有了灵长族?便问青宿:“妖神,去琼州作甚?”
青宿回到:“那里的妖众起了纷争,我去看看调节一下。”
“纷争?为何?”上清神尊疑惑。
“南海的灵长族老族王病故,新任族王上任,就遭遇部下叛乱,他们归属我管辖,我就去平息了次叛乱。”妖神青宿轻描淡写的说。
太清神尊,思虑片刻道:“灵长族,在琼洲也有了部落?我记着万年前,琼州只有鸟禽族和人族,并无灵长族!”
“他们掌握了造舟航海之能。”青宿回道。这是他这次去那里见识到最为震惊的事,这个族群在快速进步。
“差妖使密切观察他们。”上清叮嘱青宿。
“是,神尊。”
“哦。对了,我有一样东西给你看看。”太清神尊说罢,起身回到阁中取物。
青宿见院中只有他和上清神尊了,低声问:“神尊,前些日子我去拜见您,吃了闭门羹。您去哪儿了?”
上清的眼神微微一动,抬眼看着青宿,见他两眼盯着自己,似在求证什么。便淡淡的回:“修行苦闷,就去下界游历去了,寻个山谷清修了百年。”
青宿追问:“在人间吗?”
上清摇摇头,沉默不言,她端起茶杯轻轻抿口茶,那原本冒着氤氲水汽的热茶,雾气瞬间消失了。
青宿似乎注意到着微妙的变化,他眉头微皱,闭口不言,只是余光继续观察着上清神尊的一举一动。
太清神尊回来后,手里拿着来了一大本书稿。“来来,帮我看看这些书稿。我准备出一卷《修仙问真籍》,留给后世的仙家修行。”
“师兄想的真周到。”上清接过一叠书稿,夸赞他。
青宿也接过一叠来,笑道:“师尊,我先看看。”
正在大家专注的看稿子时,青宿笑眯眯的问了一句:“师尊,您能再借我《天机卷》看看吗,最近我修行遇到瓶颈,得再次温习一下功课?”
太清一听就来气,花白的胡子都要炸起来了,拿起手边的扇子在青宿的脑袋上狠狠敲了一记,骂道:“臭小子,当初让你誊抄,你就懒得不肯多写一个字,不知道日子久了生忘性,三天两头的来借阅,我看你就是挨打太少了。”
青宿揉着脑袋,嘟着嘴,抱屈:“师尊,我的性子您知道,您就借我看看,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哈。”
太清神尊又好气,又不忍的望着这个顽劣徒儿。“去书阁里自己找,自己抄录一份出来。”
“好来,谢谢师尊。”
得了师尊的应允,青宿欢喜的踏着轻快的步伐去往后院。那里是太清的藏书阁,里面有很多古籍和画卷,还有他老人家的收藏。
上清抬眼望着青宿离去的背影,浅浅而笑:“还是那么活脱,懒散。妖神非他莫属,他却不自知。”
“哎,年轻啊,哪里懂得我们的苦心。”太清轻叹,随手给上清倒上热茶。
太清目光温和的望着面色苍白的上清,问:“说吧吗,遇到什么事儿了,你瞒不过我的。”
上清苦笑的摇摇头。“什么事儿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太清自信的点点头,做出洗耳恭听之态。
上清将天之境的窥看之事以及去魔界暗查魔神的事,一一讲述给太清听,唯独没有提她中寒毒之事。太清听了眉头一会儿蹙成一团,一会儿又松开,他反复思量着上清的话。
“那你这脸色是怎么回事?”太清关切的问。
上清淡然道:“我借着与魔神斗法,故意让他打伤,给他种下了血符。”
“血符,你给他布的是血符!”太清意味深长的重复这句话。他不太明白上清意欲何为。上清那平静的面容下,早已波澜四起,但是她不能让师兄猜到她的最终目的。
“变数,有心,就有羁绊,可行。”上清说。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太清问她。
“师兄,你派人去六界收集那白皮卷,这是我绘制的副本,务必抢在魔神前面集全那幅图。”上清伸手变换出一个崭新白皮卷,上面是她仿绘的《神阖溯游图》,图画细节没有那么精细,上面的词句,密语也不全。
太清接过了,看了看:“放心吧,我安排无尘去办这件事,他比较稳妥。”
上清也很认可无尘的心性。“他去,我甚是放心。”
“那,魔神那里呢?”太清问。
“我还未找到合适的人选,实在不成,我也可以再去。”上清思量片刻后说。
太清立马反对:“不可,你是神界主神,得以大局为重。这等小事,安排给后辈们去历练历练。”
上清深知自己寒毒未清,那魔神定是知晓解毒之法,她不宜再去魔界。她斟酌良久,说:“那就派······红鸾去吧,她胆大,心细,修为尚佳,此事交与她能成。”
太清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那······帝君那里呢?”上清说到这里踟蹰了,她望向太清,寻求他的建议。
太清捋了捋胡子思虑片刻,说:“就安排兵力与魔界打打消耗战,妖界和冥界也得去掺和一下,让魔神分心耗神,才能助红鸾发作用。”
上清听到太清恶建议,很欣慰的点头赞许。“还是师兄厉害,运筹帷幄之能,无人能及。”
太清呵呵一笑说:“哎,又奚落我了,这不都是帮你分忧。这些琐事儿我去安排,你就好好在北辰阁静修调养,来日若真有征战,还得靠你。”
上清点点头。“谢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