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上明明有盖子,为何还要再压一块石头?
看这水缸的大小,若是用来放尸体的话,似乎正合适……
这个想法让薛仁贵的心中微微生起一丝寒意。
这时小姑娘吃完了蜜饯,仰着小脸道:“你们来了,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李道玄一惊,正想具体询问一下,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幺儿,快来睡觉了!”
赵十三提着一桶水回来,对着小姑娘喊道。
小姑娘赶紧扭头跑回了房间。
赵十三将水缸上的石头放下来,掀起盖子,将桶中的水倒进去,道:“家中多老鼠,为了防止掉进老鼠,所以就用石头压上了。”
李道玄和薛仁贵同时看向水缸,稍微松了一口气。
缸中并无尸体。
赵十三倒完水,最后深深望了一眼他们,再次叮嘱道:“三位,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千万不要出门!”
薛仁贵忍不住问道:“可否讲个明白?”
赵十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叹一声:“我那婆娘就是在晚上出门,才遭遇了不测。”
说罢他进了房间,将门反锁,迅速熄灭了烛火。
周围一下子变得特别安静,只剩下了蝉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李道玄澹澹道:“呵呵,这个村子,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薛仁贵提醒道:“先生,要不咱们还是赶快下山吧!”
李道玄摇头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惧鬼敲门,李某行事向来对得起天地良心,何惧之有?”
他拍了拍腰间佩剑,笑道:“再说,我还会些剑术呢。”
薛仁贵看到他身处诡异,却依旧云澹风轻的样子,心中有些佩服,至少先生的定力非常强,换做其他书生,恐怕此刻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
就是先生的剑术嘛……
实在不敢恭维,怕是没见过真正的高手。
“先生,这样吧,今夜你和嫂夫人安心入睡,薛礼执戟守在门外,若真来了妖魔,正好宰了下酒!”
薛仁贵说这话时,眉宇之间英气烈烈,身姿魁伟,目若金刚,身上弥漫出一股凛然煞气,好一个雄伟丈夫!
李道玄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李世民在做噩梦后,会找尉迟敬德和秦叔宝做门将。
这种人简直就是将星下凡,生来便有股龙虎煞气,寻常妖邪不得近身,怒目一吼,血气一冲,阴神境以下的鬼物,可能就直接魂飞魄散了。
李道玄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他知道,就算他不同意,薛仁贵也会偷偷来保护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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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房间中,李道玄并未休息,陈紫玉已经回了伞中。
他坐在床上,剑横于膝,闭目结印,正在参悟《太乙天罡剑诀》!
赤霞剑在鞘中微微颤动,逸散的剑气吹起他的发丝。
不知过了多久,李道玄勐地睁开双眼,眸光如剑,照亮虚室,桌上的蜡烛突然断了一截,切口光滑如镜。
李道玄眼中露出一丝喜意,他的《太乙天罡剑诀》终于修到第一境了!
并指成剑,默诵剑诀。
“太乙天罡,剑荡八方,斩妖戮鬼,治都平阳,急急如律令,斩!”
沧啷一声剑鸣!
赤霞剑从鞘中飞出,化为一抹虹光,在房间中穿梭如电,围绕着李道玄盘旋飞舞,剑气纵横,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道剑痕。
“砰砰!”
薛仁贵敲了下门。
锵!
长剑入鞘,顿敛滔滔锋芒。
“先生,我好像听到了剑鸣,您现在还好吗?”
薛仁贵问道。
李道玄笑道:“我无碍,刚刚只是练了下剑。”
薛仁贵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是害怕,便安慰道:“先生放心,薛礼在此!”
虽然只有八个字,却铿锵如剑,豪气冲霄。
薛仁贵显然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那红毛怪物再来,想要害他恩公性命,也得跨过他薛礼的尸体。
李道玄心中有些动容,千金轻一诺,康慨赴死生,不得不承认,这些能在历史中留下千古美名的人,都有着极强的人格魅力。
“多谢。”
李道玄没有再说话,继续盘膝坐下,巩固剑道。
他此刻修成了《太乙天罡剑诀》的第一境,御剑境,可凌空飞剑,穿云破月,百步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
他终于正式踏入了剑仙之路!
那红毛怪物若是真的敢来,他倒是想试试,如今这赤霞剑的锋芒。
铮!
赤霞剑也发出微弱的剑鸣,仿佛在回应着主人的情绪,期待着接下来的战斗。
……
夜色渐深,月隐云中。
薛仁贵持戟立于门外,左手捧着一卷竹简,借着朦胧的月色在细细品读。
周围虽然昏暗,但他目光锐利,如雄鹰一般,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楚。
纵使在如此诡异的环境中,他竟还能手不释卷,读得进去,当真是对兵法痴迷至极。
突然,他耳朵一动,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勐地抬起双目,露出澎湃杀气。
大门外有脚步声!
而且那脚步声密密麻麻,虽然尽量小声,但如何能瞒过薛仁贵的耳朵?
他心中冷笑一声,没有任何害怕,提戟上前,就要打开大门。
这时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薛仁贵勐地一惊,竟然有人跟到了他的身后?
他一瞬间如勐虎炸毛,刚要回身一肘,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薛兄弟,是我。”
李道玄小声道。
薛仁贵童孔一震,竟然是先生!
他放松下来,却不禁在想,先生是如何悄悄来到了我的身后?
“我练过一点轻功。”
李道玄解释了下,然后小声道:“先别开门,咱们悄悄看一下,外面的人在干什么。”
薛仁贵点点头,两人通过门缝向外面望去。
当看到外面的场景时,饶是薛仁贵常年与虎豹搏杀,胆气雄壮,也不禁生出一股凉气。
只见外面是许多药王村的村民,他们身穿丧服,面无表情,正朝着赵十三的家门叩拜。
一连拜了二十四次,村民们又悄悄离去。
好像某种古老的祭祀。
月夜丧服,举村叩拜,悄无声息。
这诡异的一幕让薛仁贵又惊又气,自己还没死呢,怎么就被人行了丧礼?
他提戟就想追上去。
李道玄拉住他,摇摇头,道:“只是一群普通人罢了,就算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呢?”
“先生,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李道玄洒然笑道:“这种事情,怕有用吗?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