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英说完,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余秋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去死!不要脸的臭女人!去死!”
孙玉英转头就指着她骂:“你再骂一句试试?你敢再骂一句,我就敢在明天你婆家来接亲时候骂还?你骂!”
余穗默默看着余秋发狂的样子。
心惊又愤怒。
这女人的性子,怎一个偏执暴躁了得,简直是躁郁症的表现啊!
怎么的,就只能你算计别人,不能别人算计你?
呵呵,那死了的原身和余小松,谁来替他们讨公道?
余穗的手快速伸进余秋缝了一半的喜被里,又快速地拿出来,无声无息。
但余秋并没有放过她,骂完孙玉英又转头看着余穗,冷笑:“我等着,等着看十月一号你会不会嫁得成,会不会哭!”
余穗心里一凛。
这已经是余秋第二次跟她说这种话了。
十月一日到底会发生什么,让人担忧啊!
但此时,余穗也对她冷笑:“我也在等,等你结婚的时候哭。就算我看不见,也许余小松会看见。”
“你!”余秋一听“余小松”三个字,脸色一白,却在下一刻更加歇斯底里:“跟你说过了,不要再提那个孩子,你为什么总提!你存心要害我是不是?是不是?”
余穗:“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提余小松?为什么呢?”
“啊……!”余秋捂住自己的耳朵,眼睛像要喷火:“余穗,你去死!”
余穗:“呵呵,我死过一次了,跟余小松一起,我是从地下爬出来了,可惜余小松没能爬出来看你结婚,你说他会不会很想你呢,余老师?”
“啊……!”
这次,余秋没回嘴,又怪叫一声,躲进自己房里去了。
余穗这才拉住孙玉英走了。
回家路上,孙玉英忿忿不平:“余秋这个小贱人!当年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饭都喂了狗!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开口就是咒人,我就看她这么丧良心,会过成啥样!”
余穗沉默。
孙玉英一个人叨叨了几遍才发现女人不应声,她不禁推了余穗一下:“你怎么啦?你不生气?”
余穗:“不。娘,生气没有用,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嗯……想姐姐。”
“想哪个姐姐?”
“大姐啊,还有哪个。娘,余秋算什么东西,值得我们动大气。反而是大姐,刚才晚饭的时候余程不是说,今天傍晚他没看见大姐出来,不知道她好不好,反正我要结婚了,明天提前一天把她带回娘家住,不要紧吧?”
“这……万一她在娘家生孩子……不行啊,村里的人都会说的,对余程以后成亲会有影响的,住肯定不行,不行不行。”
“娘你!唉,这样吧,先接来,要是姐姐真的要发动了,我们送她去医院生!”
“你说得轻巧!哪有人随便上医院生孩子的,怎么去?谁付钱?这些你想明白了吗?”
倒不是孙玉英冷漠,而是现实如此。
这里离最近的公社骑自行车要半个小时,公社只有卫生院的,能进行一些简单的救治,县城的那种才叫医院。
真的生孩子出事要到上医院的程度,其实基本去到都没救了。
太远了,病人又不能坐自行车,只能用板车。
板车拖到医院几个小时,人还能有救?
这些余穗懂,所以更着急,只能透漏一些事情:
“娘,不瞒你说,我觉得余秋是有些古怪的,她已经连着两次说我十月一号结不成婚了,还说要看我哭。娘,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就是坏!她咒我们啊!这个死不要脸的,不行,我要回去撕了她的喜被!”
孙玉英说着就要转身回去。
余穗一把拉住她:“娘!我觉得不是。”
孙玉英很生气:“你怎么帮她说话!”
“娘,我不是帮她说话,而是我总觉得,余秋好像能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
“知道一些还没发生的事。比如,她知道后山会塌方,余老根家会被埋,所以她特地要余小松把我叫去,想埋了我。”
孙玉英惊讶地看着余穗,嘴张得老大:“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呢?这,她娘还死了呢!她要是知道她干嘛不让她娘别在家?”
“你不是说,她从小就讨厌她娘吗?难道不会是她就盼着她娘死,故意不说呢?”
“这……”
孙玉英安静了。
眼睛看着余穗,久久不能说话。
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余穗基本上了解,孙玉英虽然是个农妇,还残留着很多封建的思想,但总体上她心地善良,脑子可以说得上聪明。
现在事情可能涉及到姐姐生死,余穗在没法说动她把姐姐接回来的情况下,只能试探着说出实情。
显然,孙玉英想明白了。
她一把抓住余穗的胳膊:“穗,你……你是觉得,她是在说,你姐姐会出事?”
“我只是猜。娘,你说她恶毒,她咒人,那她的话,你是不是每一句都记得?你可还记得她还说过一句,‘你这么能耐你去给你女儿办丧事’,当时你气坏了,以为她咒的是我。可是娘,你仔细想想,她咒我结不成婚,几次都说要看我哭,那就不是我出事,而是我身边的人可能会出事。
我结合她说的话来猜,最有可能的,是我姐会有事。生孩子,可不就是一只脚跨进棺材里吗?娘,事关姐姐生命,你要是觉得她回来住以后影响余程,那就让姐姐去公社卫生院待产,卫生院不贵,而且他们有车,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也能给转到县里医院去。
不然要是姐姐真出事,我家和蒋家离开卫生院都远,要救都来不及。至于钱……我有!夏凛生给我的,一百多,够姐姐付押金和生个孩子的,行吗?”
孙玉英手相互搅。
搅完又搅衣服。
各种纠结。
最后,她担忧地问:“借用了你的钱,万一夏凛生问起来呢?不是害你们吵架?”
这钱可是余秋偷来塞给她的,都轮不到夏凛生问啊!
余穗只能撒谎:“这个钱先不告诉他。他假期快到了,三四天就走了,要是姐姐没事,我们好好干活,想法子给他还上就是了。只要你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