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如约来到太子府用晚膳,满桌子的菜肴几乎都是根据她的喜好而准备。
但顾璟熠察觉到,她吃得没有往常那般欢畅,他默默将此看进了眼里。
晚膳后,时辰尚早,天还未完全黑,顾璟熠拉着她去逛园子,虽是冬季,但太子府的园子还是被打理得绿意盎然,假山、流水、飞檐、亭阁处处精致清雅。
“你今日有心事?”顾璟熠虽是问句,却用了十分笃定的语气。
明安一怔:“你瞧出来了?有那么明显吗?”
她从进了太子府就一直努力调整情绪,尽量表现得像往常一样,该笑的时候便笑,该闭嘴的时候便乖巧听话,竟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傻丫头,你忘了,孤说过,从细微处洞察人心、揣摩别人心思,这些都是孤的习惯。
虽然你言谈举止上与平日相差无几,面对孤时也有说有笑,但你晚膳时少吃了两碗饭,菜也用得比平日少许多,孤断定你有心事。
说说吧,怎么回事?是不是与咱们的婚事有关?”顾璟熠问。
明安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她什么都没说,他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不会是妖怪吧?那她以后在他面前岂不是没有秘密可言?
“别这么看孤,孤不是什么妖怪,只是你心思浅淡,并不难猜罢了。”顾璟熠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淡淡道。
明安泄气了,好吧,人家每日应付沉浸朝堂多年的形形色色的老狐狸们,尚且游刃有余,面对她这样涉世未深闺阁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停下脚步,垂头踢着脚下用石子铺的路面,闷闷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婚事有些突然,还没有适应,我这样是不是有些矫情?”
顾璟熠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端着一张冷漠寡淡的脸道:“你竟觉得突然,孤可是已经将洞房花烛夜都幻想过无数次了。”
明安仰头,凝视他片刻,这样若云间月般高不可攀的人,怎么说出来的话跟他这个人反差这么大?
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想不到,私下里,你竟是这样的太子?”
一瞬间所有的迷茫和不安都消散了,跟他在一起相处并不沉闷,很有意思,她很喜欢。
顾璟熠见她情绪转好,这才耐心的道:“安安,我知道,这桩婚事对你来说太过突然,毕竟你才及笄没几日,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心中难免会有些茫然无措。
你虽对我动了情,但是并没有到情根深种,非我不嫁的地步,否则也不会在发现自己对我生了情时,第一反应是跟我断掉所有往来。
我们虽相识近两年,但你之前从未想过要与我走到一起,所以你也并没有花心思去了解我,我对你而言仅仅是储君,是你哥哥的好兄弟,是个格外看重你的太子哥哥。
你之所以会对我动情,也不过是我处心积虑的一番筹划,你对我们的未来还完全没有任何期盼。
你现在这样很正常,别想太多,也不必有压力,我们就像之前那样相处,顺其自然,慢慢来,好不好?
还有八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多了解、多熟悉彼此。”
他的嗓音如珠如玉,很是悦耳,每一个字都如一片轻轻的小羽毛落在她的心田上,掀起一阵阵涟漪。
明安一脸痴迷的望着他,满眼都是闪耀的小星星,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悄然升起,甜甜的,轻轻的,暖暖的,她很喜欢。
“太子哥哥,你真好!”明安由衷的道。
顾璟熠一挑眉:“对这般好的太子哥哥,就没有什么奖励?”
明安瞬间领悟,抿抿唇,走近他,踮起脚尖,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边。
顾璟熠揽过她的腰身,紧紧贴近自己,加重了这个吻。
当清楚的感知到怀中女子身前的柔软时,脑中忍不住浮想联翩,随之,吻也仿佛失了控,愈发滚烫和放肆起来。
明安十分无措和紧张,起初白嫩嫩的小手还抓着他的衣领,随着他举止的愈加狂热,她只觉四肢发软,使不上任何力气,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往下滑。
他很快察觉到了她的娇软,停下来,将人抱起,大踏步进了最近的凉亭。
舍不得将人放下,直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修长的手指抬起她如玉的下巴,女子双眸中盈着淡淡的水波,甚是惹人怜爱。
他轻抚她的后背,嗓音低哑似诱哄:“安安,喜欢吗?”
明安没有回答他,她现在整个脑子都是晕乎乎的,完全反应不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偏偏某人很是执着,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嗓音似低不可闻:“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她终于从失神中回归,虽然脸很烫,有些害羞,但她向来洒脱,坦然而大方的点头承认:“喜欢。”
这是她第二次经历这种事情,从最初的茫然无措,到现在确实已经喜欢这种感觉了。
顾璟熠心情大好:“安安,我尤其喜欢你这性子,不做作,不装样,很真实。”
明安似懂非懂的轻点了下头,抬头看到凉亭外站的两排内侍和侍女时,脸又莫明更烫了起来。
他是太子,无论走到哪里,后面都会跟着一群侍候的人,想到他二人刚刚的举动被这些人都瞧了去,她便觉得别扭。
她默默从顾璟熠腿上下来,坐到一旁铺了软垫的凳子上,端起茶盏饮茶水,以此掩饰此时的尴尬和慌乱。
擅于察言观色的顾璟熠瞧出了她的芥蒂,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两排内侍和侍女都规规矩矩行礼告退了。
常青和季彦没有离开,太子身侧不可能真的一个伺候的人都不留,明安与他二人还算相熟,不自在感消除了很多。
“安安,”顾璟熠缓缓道:“以后也要如今日这般,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说出来告知我。
我虽擅于揣摩别人心思,但也不想每日应对完了一众朝臣,还要费心思去应对身边的人,那样就太累了。”
他顿了顿又别有深意的道:“虽然你这丫头心思并不难猜,几乎都挂在了脸上。”
明安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气鼓鼓的看向他:“你的意思是我很蠢?”
“不必将话说得那般直白,委婉一些,你很单纯。”顾璟熠悠悠道。
听完这话,明安就要拍案而起,眸光一闪复又坐好,道:“太子哥哥,你知道上一个说我坏话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顾璟熠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愿闻其详。”
明安阴恻恻的道:“她现在正在忍受口舌生疮,满脸流脓的痛楚,恐怕生不如死呢!”
“成国公嫡女?”顾璟熠很快想到了什么。
明安问:“你认识?”
顾璟熠淡淡道:“孤不认识那女子,不过这段时日,成国公府以其府上老太爷身染怪疾的由头,将京城的名医和宫里的御医都请了个遍。
我便派人前往打探了一下,才知晓这件事的内情。
他们这么做,想来也是为保全那女子名声。
没想到这竟是你的手笔,她怎么惹到你了?”
小丫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害人,必是别人先招惹了她,她才会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