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马车上。
顾璟熠从袖笼中掏出一枚精致的玉牌,朝明安递过去:“这是我的玉令,见令者如见储君亲临,你拿着,万一用得上。”
明安眼睛亮了起来,欢喜接过,仔细看去,三指宽的长形令牌,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龙纹图案,笑嘻嘻道:“有了这块令牌,整个大齐,我是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顾璟熠轻轻一笑,戳她的额头道:“傻瓜,让你横着走的不是这令牌,而是它背后,你未婚夫君的权势和威望。”
明安不太懂,只记得折子戏里,一人拿出令牌后,其余人跪地臣服的场景。
顾璟熠缓缓解释道:“安安,你还记得两年前,我是什么处境吗?”
明安仔细回想,似乎当时听林妈妈说过,太子处境艰难,但具体是怎样的艰难,她并不清楚。
只听顾璟熠又道:“两年前莫说是这块令牌,即便我亲临,别人也只做做样子,表面恭顺,我的话没有人会听从。
如今却大为不同,即便我什么也没说,很多人就会绞尽脑汁猜测我想要什么,我的命令,更是没有人敢公然违抗。”
他并不介意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狼狈的过去,他现在的权势和威望离不开她的多次帮助。
从前,怕她与自己有了牵扯,会给她带去祸端,现在他终于不用再顾忌这些,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她分享成就,用自己的方式偿还她。
他继续道:“安安,我有今日,纵然有我处理政务得当的缘由,但更为重要的是,因为有你的出手相助,若没有你,我或许早已死在了嘉州的那片山林里;或许死在了去聊州赈灾的官道上......
也是因为你,我一步步走来,比之前所计划的通畅许多,平顺许多,进程也快了许多。
虽然你毫不知情,但在我心里,你是陪同我一步步走到这高处来的。”
明安望着他,这些她还真不知道,但他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他在她面前从不摆储君的架子,他在旁人面前表现冷漠,对她却温柔又耐心,与她的相处也是将她放在了同等的地位。
但她素来不是个会柔情蜜意的。
她眸光一转,嘟起嘴,佯装不满道:“所以太子哥哥才以身相许吗?
我原以为,太子哥哥喜欢我,是因为我容貌倾城,天资过人,聪慧机敏,温婉贤惠,端庄得体,善解人意,品貌俱佳呢!”
顾璟熠“噗嗤”一笑,将人拉进怀里:“是啊,你有那么多长处,让我喜欢你喜欢得肝肠寸断,难以自拔,做梦都想娶到你,顺便再把我自己塞给你,一生一世对你好,报答你,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明安满意的将头埋进他怀里。
片刻后,她抬起头望着他:“当初,咱们婚事初定时,我想过,若将来你移情别恋,或久了,腻了,咱们感情不睦,我便离开你,如今却不这么想了。”
顾璟熠轻抚她的眉眼:“那如今你怎么想?”
明安奶凶奶凶的道:“你若敢红杏出墙,我就把墙垒得高高的,让你既看不到外面也触不到外面,你若敢不喜欢我,我就收拾你,直到你不敢不喜欢为止!你这辈子休想摆脱我!”
顾璟熠眼中泛起柔和细碎的光芒:“安安,记住你今日的话。我也不会给你离开我的机会,天涯海角,黄泉碧落,你到哪儿,我便追到哪儿!”
不久,马车驶到一座饭庄前。
二人走下马车,顾璟熠对明安道:“那两个侍女先跟你回去,将来你入太子府可以再将她们带过去。”
明安看了一眼身后的凌霜凌雪,打趣道:“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往我身边安插耳目吗?”
顾璟熠轻捏她的面颊道:“你若这么认为也可以,等回了京城,我让常易将她们的身契送到你府上,她二人将来就是你的人了。”
明安灿烂一笑:“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笑纳了!”
很快,有人前来引路,一行人进入饭庄。
来到一处雅室,苏明焕早已在里面等候了。
见到太子,他赶忙上前躬身抱拳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你我兄弟,出门在外,就不必讲这些虚礼了。”顾璟熠虚扶住他。
苏明焕直起身。
祁云湛道:“你小子厉害啊!把摄政王的人耍得团团转,这次又获大功了!”
苏明焕脊背挺直,勾起唇道:“那是,有殿下和我爹帮忙周密谋划,又有本将军一番精心部署,牵着摄政王的鼻子走,还不跟玩儿似的。”
祁云湛一拳砸向他的胸口:“夸你两句,还跩上了!”
“哥哥!”明安也笑嘻嘻上前见礼。
苏明焕仔细打量妹妹一番,笑着道:“两个月不见,你似乎又长高了些,这一路奔波,却也没见瘦,不错。”
明安笑着道:“太子哥哥的御厨所做的膳食格外丰盛美味,我每顿饭都吃很多。”
苏明焕颔首,看向太子,意味深长道:“虽殿下将舍妹照顾得很好,但臣这次就不言谢了。”
“不必,此乃孤分内之事。”说着,顾璟熠牵起明安的手,率先落座。
苏明焕和祁云湛二人也各自落座。
很快,精致丰盛的菜肴和醇香浓郁的佳酿被端上桌。
三个男人许久不见,难免要推杯换盏,一番畅谈。
苏明焕讲述了进入虞国后的经历。
摄政王执掌虞国六十万大军。
苏明焕率领三万将士进入虞国,并非要正面应敌,他的任务是率领三万齐军迷惑摄政王。
他率领齐国军队入了虞国境内,要让摄政王知晓他们的存在,却不能让其掌握到踪迹,他率部相继在各个地方突然出现,然后凭空消失。
令摄政王生出焦躁不安和重重疑虑,从而派出大量人手去探查。
这样,虞国的项家军便有了偷偷向京城转移的时机,而不会被轻易发现。
明安照例安静的坐在一旁,默默吃菜饮酒,听他们谈话。
顾璟熠时不时夹起一块鱼肉,把刺挑干净,放入她的碗里,或偶尔夹起一块肉骨,把骨头除掉,放入她的碗中。
对此,祁云湛已经见怪不怪了。
苏明焕也没有太过惊讶,之前去南方巡视时,他便见过太子亲自为妹妹布菜的场景。
他很欣慰,自己的好兄弟能得偿所愿,同时自己的妹妹也寻到了可终身托付之人。
这次见面,他能明显感觉到太子的变化,多了笑意,少了淡漠,眸子里有了暖人的柔光。
记得年少时,太子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后来经历了种种事情,太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甚至变得清冷淡漠,令人生畏。
做为好兄弟,他很希望太子能从过去的阴冷灰暗中走出来,重新做回那个潇洒飘逸的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