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肃王的车驾缓缓驶出城门,恒清等百余名护卫紧护马车周围,皇帝不仅没有重罚肃王,连他的旧部也完好无损。
快行至十里长亭,一阵静雅婉转的琴声自前方不远处传来,是再熟悉不过的曲子,年幼时皇兄常弹这首曲子给他听,皇兄故去后,他也学会了这首曲子。
此时,这曲中注入了弹奏之人的情愫,曲意如鸣声脆,悠扬婉转,又有些缠绵悱恻的情愫隐匿其中,低低诉说着弹奏之人的欲语还羞。
一阵清风拂过,似有若无的桂花香透过车帘袭入了马车,肃王抬手轻撩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是一个身着梅粉色云烟裙的女子在亭中弹奏。
虽看不大清具体容貌,但也能从其俏丽的倩影和端方的仪态上推测出是个清秀佳人。
可惜,马车并没有任何要为这天籁之音而减缓或停留之意。
姜澈上前立于路边,恭敬一礼:
“王爷,微臣北定侯府世子姜澈请求一见。”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肃王并没有下马车,只将车帘掀开了一条缝,清冷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本王着急赶路。”
说完,车帘放下,马车继续行驶起来。
“王爷.....”姜澈的话音被淹没在了滚滚车轮和哒哒的马蹄声里。
肃王的车驾渐渐远去,姜澈无奈的回到亭中,姜依的琴声已经停止。
“妹妹......”姜澈看向清雅如兰的妹妹,她的面容平静,没有显露一丝失望的情绪,他欲言又止。
昨日祖母拜托老成王妃,即肃王的婶母,特意登门肃王府,透露北定侯府欲与其结秦晋之好,老成王妃话音未落便被肃王毫不留情的拒了。
妹妹满心的期待都化为了泡影。
他不忍妹妹伤心,打听到肃王今日离京,特意带妹妹在此等候,心想,若肃王看到他们的诚意或许会考虑一二,哪知肃王根本不给他们张口的机会。
姜依的嘴角勉强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哥哥不必为我伤怀,我今日前来本也没指望肃王爷会接纳我,只是想让他知晓我这番心意罢了。
这才是那个冷傲的肃王,若他这么轻易就接受其他女子,反而倒令人失望了。”
“那你......”姜澈的话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妹妹已经十七岁了,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再等下去了。
他懊恼不已,都怪自己太粗心,才发现妹妹的心思,若早些知晓,就可以早做安排了。
姜依自是能猜到兄长的心思,俏皮一笑:“哥哥就这么迫不及待将我嫁出去?难道是我哪里不妥,惹了哥哥不快,哥哥容不下我?或是我吃穿用度太过,哥哥养不起了?”
姜澈知她在开玩笑,嗔道:“这是什么话?这么好的妹妹,我怎么会容不下你,便是一辈子不嫁人,我也愿意养着你。”
“谢谢哥哥纵容!”姜依很感动。
之前,怕祖母和哥哥为她的事犯难,她一直将心思藏在心底,不曾对外透露半分。
自从上次退婚,祖母和哥哥知晓了她的心思,都极力支持她,鼓励她,纵容她,为她谋划,有这样好的家人,她真是幸运啊!
马车上,肃王面容无波,昨日皇婶过府提到北定侯府欲与他结亲,他直接拒了,他对那位郡主有几分印象,似乎每次回京都能巧遇,但他对她没有半分心思。
他的心里早已有个女子住了十余年,如何能再接受旁人?
苏老夫人终于抵达京城。
明安和自己的哥哥早早等候在城门口迎接。
待一行人到了跟前,明安欢喜的钻进了苏老夫人的马车:“祖母,您可算到了!”说着,直接扑到了苏老夫人怀里。
苏老夫人激动得湿了眼眶,紧紧拥着一年多不见的孙女,慈爱的轻抚她的脊背,打趣道:“就这么想我这个老婆子?”
“自然是想的!”明安将眼中的水光逼了回去,扬起一脸笑容道。
苏老夫人细细打量孙女,唇红齿白,面颊粉嫩,一双乌黑的眸子干净明澈,不住点头:“我的小皮猴子长大了,长成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了!”
明安笑嘻嘻道:“我的眼睛和鼻子都随了爹爹,爹爹又随了祖母,有祖母这么得天独厚的优势,我想长不好都难!”
“你这张嘴巴没白吃那么多甜食,说的话也甜得人发腻!”苏老夫人听后心花怒放,忍不住去捏孙女的小鼻子。
长长的车队驶入城门,一路来到镇北侯府。
马车停稳,待丫鬟放好脚蹬,明安在前扶着苏老夫人走下马车。
苏季仁和曾氏也从后面的马车上走下来,一家人有说有笑进了府内。
明安陪着苏老夫人去了早已准备好的松鹤院,苏明焕则陪着大伯一家去了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院子。
江管家和林妈妈吩咐侯府下人们帮忙搬运马车上的行李,一向冷清的镇北侯府突然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