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闺秀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皇后抬眸扫了一眼下首端坐的各位闺秀,淡淡道:“诸位可都展示过自己的才艺了?”
明安落落大方起身,清脆婉转的嗓音道:“臣女不曾习过这些风雅之物,只年幼时学过一种用叶子吹的小调,若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应允,臣女便吹一曲小调献丑。”
在座的都知这位苏姑娘天生身子羸弱,一直在老家将养,听到她这样说,并不觉得奇怪。
顾璟熠眼中闪过一缕喜悦,薄唇微启道:“允。”
明安一礼后,从身旁的绿植上摘下一片小叶子,放至唇间。很快,悠扬欢快的小调从她的唇边流出。
时而如山中泉水叮咚作响,时而如林间鸟儿欢快蹦唱,或清脆或低沉,虽只是一片轻薄简单的叶子,但却似有多种乐器融合,十分热闹。
一曲结束很多人还沉浸在这自然、纯澈、质朴曲调里。
直到听到那清脆嗓音又响起:“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让诸位见笑了。”
或因她父兄在朝中的威望,亦或因她年纪尚小并无出众的才情,闺秀们都心中笃定她不会被选,并没有将她当成对手,因此她这首小调反而赢得了许多闺秀的拍手称赞。
明安一礼后,回到座位。
这小调是师父教他们的,都是模仿的山林常见之景。
年幼时,山中寂寥,每逢夜色降临,月光皎洁,他和师兄睡不着就总缠着师父,也不让他睡,师父无奈,后来就一遍遍给他二人吹这首小调,哄他二人入睡。
闺秀们的才艺表演结束,大家开始低头用膳。
有些闺秀忍不住抬眸,悄悄打量端坐于上首的储君,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看一眼便立刻垂下头,面红耳赤,娇艳可人。
顾璟熠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暗送秋波,一直表情淡淡,专注的垂眸用膳,动作不急不缓,举手投足间尽显储君的优雅贵气。
过了一会儿,皇后以身子疲乏先离开了。
没一会儿,顾璟熠也离开了。
由几位管事姑姑留在殿中,代替皇后招呼众闺秀。
明安早就吃饱了,见有几个闺秀出了殿门,便也跟身侧的姑姑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明安虽是第二次入宫,但上次是夜宴,来时天已尽黑,除了精美的宫灯,别的都只看了个模糊的大概。
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九重宫阙,红墙绿瓦,蟠龙玉凤,雕梁画栋,一派金碧辉煌的宏伟气势,十分耀眼夺目,处处彰显着威严赫赫的皇权和无与伦比的奢华。
走着走着,一声酥软甜腻的嗓音传来:“太子殿下,这是臣女特意为您绣的荷包,祝您岁岁如意,望您收下。”
明安提步隐在一丛茂密的绿竹后,抬眼望去,只见李蓉卿一脸娇羞,站在离太子哥哥不远的地方,双手托着一枚靛蓝色的荷包,虽看不清具体样子,但能瞧出做工精美,绣纹精致。
明安撇撇嘴,两次入宫,竟然都能碰到太子哥哥幽会佳人。
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听人家墙角不妥,于是转身离开了。
明安想起宴席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蓉卿的坐席被安排在了非常靠后的一个小角落里,并不起眼。
而且,刚刚她上去献舞,论舞姿和技巧,她本是众多闺秀里的最出众的,但她舞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捧场。
别家闺秀表演完,都会有几个人鼓掌,皇后娘娘也会夸赞两句。
而她舞完,连皇后都沉着脸仿若未见,太子哥哥更是自始至终一言未发,最后她只能灰溜溜、一脸尴尬的回到座位。
京城的闺秀们确实不简单啊!
顾璟熠并没去看那荷包,习武之人耳力极好,他很快就识别出了那熟悉的脚步声,并一眼就注意到了那葱绿后露出的一角淡粉色。
可惜那脚步,只停留了一瞬便很快离开了
他微微蹙起眉,冷冷道:“李姑娘,上次孤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你若想留些颜面,便早些歇了心思,莫要再纠缠了。”
李蓉卿一脸受伤和难以置信的提起头:“臣女……”
顾璟熠却不给她机会,直接转身走掉了。
李蓉卿想追上去,季彦伸出手挡住她的去路:“李姑娘,请自重。”
李蓉卿不敢往前,收回脚,又恢复了端庄优雅的模样,温婉出声朝季彦道:“劳请季侍卫将此物转交给太子殿下。”说着纤细的手指捏起那枚荷包。
季彦一礼道:“李姑娘恕罪,没有殿下应允,恕难从命,告辞。”说完转身朝顾璟熠的方向而去。
明安的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住,抬头看去,心中一慌,不会自己刚刚偷听墙角被发现了吧,硬着头皮就要见礼:“见过……”
顾璟熠瞧她的神色里,第一反应竟只有怕被抓包的尴尬、愧疚和小心翼翼,而没有一丝怒容,他有些气闷。
他制止了她的动作,牵着她的手,一路疾走,衣袂翻飞,来到一处清幽空旷的宫殿。
季彦守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