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看着丫鬟们七手八脚将所有东西装好,抱出了房间,挥挥手道:“你们也都下去吧。”
“姑娘……”四个大丫鬟有些犹豫。
“都出去,都出去,姑娘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明安有些烦躁。
“是。”四个大丫鬟踌躇了片刻,都出了房门。
四人都很纳闷,姑娘向来性子洒脱,从未对她们说过重话,今日是怎么了?琢磨了许久也没个结果,便派一人去告知林妈妈,其余人在屋外守着。
待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明安压抑在心口许久的无奈和难过终于彻底爆发了出来,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将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呜咽着哭泣不止。
就这样吧,以后天各一方,再也不往来了......
顾璟熠的马车已出了城门,他心中的怒意和苦涩并未消散,他一遍遍回忆最后几次与小丫头相处的过往。
他不明白,她的眼眸中明明对自己已经有些许情意,为何她还要这样突然决绝的与自己断了往来?
这到底是她的意思,还是镇北侯府或宁安侯府的意思?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怎样,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放手,他心心念念捧在手心里呵护了近两年的娇花,他绝不会眼看着花朵即将绽放,却放弃将她拱手送人!
就算是用不光明的手段,就算再难,他也要想办法将人留在自己身边,他一想到余生没有她的陪伴,心便很痛很痛,连呼吸都困难,所以他绝不会放手!
“季彦”清冽的嗓音自马车内传出。
季彦一凛:“殿下请吩咐。”
他跟在殿下身边已久,虽然殿下一直未发一言,但他知道殿下此时心中定不好受,他也想不明白,好好的,苏姑娘怎么突然就要跟殿下断了往来。
“传令下去,密切关注镇北侯府动向,事无巨细,每日向孤禀报,不得有误!”顾璟熠平静无波的声音再度传来。
“是!”季彦回的干脆。
时间过得很快,苏明焕赶在妹妹及笄前一日回到京城。
“妹妹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身为兄长,我怎能缺席?”
“郡主没同我回来,不过,她特意为妹妹准备了及笄礼。“
“婚期已经商议好了,定在明年九月,到时顺王爷一家都来京城,在京城举办婚事。“
风尘仆仆,满身风霜的苏明焕乐呵呵道。
明安的及笄礼两府都很重视,崔大夫人更是头一日便过来帮忙操持准备。
苏侯爷向来低调,只邀请了军中几位关系非常亲近之人及家眷。
明安也不想大肆张扬,只邀请了姜依前来。
宁安侯府是不需要邀请的,今日一大早,府中的所有女眷们便早早来到镇北侯府,崔太夫人看着已经沐浴完毕,身着采衣的外孙女,一时眼眶湿润百感交集。
两个儿媳在一旁打趣安慰半晌,崔太夫人才露出了笑颜。
很快,有下人来报:“北定侯府太夫人、姜世子、嘉宁郡主到访。”
“哎哟,这老货竟然也来了,走,快随我去迎迎。”崔太夫人顿时露出喜色。
崔太夫人在两个儿媳的陪伴下出去迎客人了。
待人都走后,明安望着镜中的自己,绝美恬淡的笑容有一瞬间的皲裂,她也不知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这些日子她努力提醒自己不要再想起那个人,却不知为何,总是在不经意的一瞬间想起,就如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自己的笈礼他也能在。
听说他因事离开了京城,但,就算他在京城,也不一定会来参加她一个臣子之女的笄礼,她不应该奢望太多。
很快,姜依来到明安的院子。
看到她,明安快速调整面容,又变成了笑容明媚灿烂女子。
姜依细细打量她一番,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她能明显感觉,眼前人明朗的笑容里掺有一丝淡淡的愁绪。
明安一怔,自以为掩藏的很好,想不到却被她瞧出来了,姜姐姐果然心思细腻。
但她也没打算告诉对方,她不打算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就让它永远烂在肚子里吧。
她笑容灿烂了几分道:“没事,想来是昨日太过兴奋,没睡好,今日有些提不起精神。”
姜依轻戳她光洁的额头:“你呀!自此后就是大人了,可得稳重些了。”
明安笑嘻嘻道:“姜姐姐说的对,妹妹受教了。”
二人相视一笑。
吉时到,明安在众人的簇拥下来至东房,正宾、赞者、赞礼、摈者、执事和苏侯爷父子二人等早已在此等候。
正宾是崔大夫人邀请的一位身份显赫、德高望重的妇人。
冠服、笄、簪、花冠等皆是由苏侯爷父子二人数月精心准备,异常华贵,这些年父子二人战功赫赫,所得赏赐无数,都卯足了劲儿要将明安的笈礼办得耀眼夺目。
果然,在场的女眷们看着明安精美华贵的穿戴,无不艳羡、赞叹,苏侯爷父子二人果然极其看重这个曾经身子羸弱的女子。
女子如今早已病态全无,只见她背脊挺直,仪态庄重大方,举止规矩沉稳,挑不出一丝错处。
白皙如凝脂的皮肤微微透着健康的粉色,五官精致绝美,双眸清澈明亮,如万千星辰一般璀璨,双唇饱满莹润而有光泽,竟是难得一见的绝世之姿。
三加三拜,最后要跪拜父母,聆听教诲。明安恭敬双膝着地,郑重向自己父亲行跪拜大礼。
苏侯爷满含笑容,看着出落得如此明媚灵动的女儿,温声道:“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明安恭敬道:” 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礼成,镇北侯府设宴款待参加的宾客,又是一派喜气洋洋,宾主尽欢。
“老姐姐,如今安安已及笄,之前我与你商议的事可还记得?“午宴后,姜太夫人迫不及待的拉着崔太夫人去一处厢房歇息时,问道。
“你呀!还是从前那般急性子,我一听说你来,便知你今日定要提此事,事关我这外孙女的终身大事,我怎么能不记得?“崔太夫人饮了口茶,慢悠悠道。
“这般好的孙媳妇,我当然要抓点紧,万一被旁人捷足先登,我岂不是要后悔半辈子?“姜太夫人笑道。
崔太夫人睨她一眼:“你还有半辈子可活?“
姜太夫人一噎,也不恼,笑道:“再活十年总是能够的。好姐姐,就别消遣我了,赶紧说说事情怎么安排,早些定下来,我这儿还争取闭眼前能见到重孙子呢!“
崔太夫人瞧了一眼外面道:“今日安丫头笈礼,宾客众多,事务繁杂,也抽不出空闲来商议此事。
五日后,你带着澈儿来我府上,我将安丫头也喊去,到时让他二人相看一番,我再询问她父亲的意见,若她父亲同意,便为他二人定下此事。“
“老姐姐做事就是爽快,那就这样说定了,五日后我带着我那孙儿登门拜访。“姜太夫人瞬间喜笑颜开道。
“嗯。”崔太夫人含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