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面露难色,倒不是他不愿意说,也不是没查出来,而是——
“你说的那些,我知道的也不多。”
“哦?那就是说还是知道些喽?不妨说来听听?”
鬼月君的声音四平八稳,听不出喜怒。
不过冥王跟萧镜水打交道也有一段时间了,见此便知道,鬼月君这是有些生气了,若是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怕又有得闹。
冥王不是院长,自然不会拿乔,直接道:“北洲的事,我并不清楚,你说的北洲那个大司徒,我更是没听说过。不过,既然你说他是上古时期的人,那么这位大司徒当年背后是有人的。”
绝大多数活下来的老怪物,冥界都是心里有数的,某些不知情的,必然有谁在背后给他遮掩。
鬼月君闻言,手指轻轻敲了敲石桌,玄晶链“哗哗”作响,神色冷了几分,微白泛紫的唇抿出漠然又锋利的线条,显然是有几分不耐烦,亦或者说,是不满。
冥王心底叹了口气,心道年轻人还真是没耐心,不过却也知道自己有求于人,便顺着鬼月君的心意继续道:
“不过北洲之事我虽然不清楚,但是北洲的镇国神兽雪凰,我倒是知道的。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兽,而是雪凰的精魂。不过绕是如此,它的实力不逊色于真正的神兽雪凰。”
鬼月君追问:“那这雪凰从何而来?”
神兽大多都销声匿迹了,就算是有,如今也应该都在妖界。北洲有一个雪凰精魂,怎么都透着股怪异。
但是鬼月君显然是要失望了,冥王对此并不了解:“我只知道它是在北洲最后一个王国泠风国覆灭之后出现的,具体原因是什么,却不得而知。”
又是不得而知!鬼月君忍不住皱眉。
“当时王都被大雪封了三天三夜,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三日后,泠风国最后一位国君身死,泠风国灭,雪凰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此后,北洲不再建国,而是每十年选举一次令君管理北洲事务。当时北洲势单力孤,内忧外患不断,全靠雪凰相助,才得以保全,也正因此,北洲又称神凰洲。”
鬼月君甚是疑惑:“泠风国为何就这么灭了?是国君昏庸,还是其他缘故?若是国君昏庸,为何无人令立新朝?若皇室并不昏庸,那就算是国君没有子嗣,也能选宗室子弟继位。”
鬼月君觉得这事有古怪。若是在她原本的世界,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放在这个世界,就太不正常了。
冥王摇头:“此事的确古怪,但是当年的知情者三缄其口,竟是未外传半分,是以外人并不清楚。如今么……这事估计也只有那位大司徒知道底细了。除非你能撬开他的嘴,不然,此事是查不到的。”
冥界虽然统治鬼魂,当年也不是没有冥界也不是没人想过从泠风国遗民口中套出些什么,奈何都失败了。他们生前也无甚罪过,冥界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逼供什么,此事便不了了之。
到了后来,真相便也无人得知了。
鬼月君有些头疼地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这线索也断得太干净了。
那日她观大司徒与院长之间的对话,就知道大司徒必然院长甚至六界劫的事情知道不少,便想从北洲下手。孰料……
至于叫她去撬大司徒的口?
鬼月君觉得此事压根就没可能。
一个行尸走肉般的人物,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利诱对他是没用的。至于威逼?这世间没几个能威逼得了他的人。
不过……
鬼月君升起一丝希冀,问冥王:“若是一人魂飞魄散,可否还有办法能召回其魂魄?”
她没忘从释云烨那里得来的消息,大司徒的爱人当年魂飞魄散而死,如今大司徒这般死气沉沉,大抵与此又很大关系。
若是能帮他找回他的爱人,想来找他做事也容易许多。
冥王闻言,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没有办法。”都魂飞魄散了还有个什么办法?若是真有办法,那魂飞魄散还不成了儿戏?
鬼月君不甘心地追问:“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冥王声音抬高了几分,似是有些不满鬼月君对他的质疑,“莫说是人了,就算是神魔魂飞魄散之后也绝无再聚魂魄的可能!因为一旦魂飞魄散,那人的灵核就会顿时沦为天地的养料,被天地所吸收,绝无半分重聚的可能!”
鬼月君也也是默然了。也是,天地吃下去的东西,总不会再吐出来。
就在萧镜水已经打算放弃的时候,冥王欲言又止地来了个转着——
“不过……”
“不过什么?”鬼月君语气不善,她最讨厌关键时刻卖关子的人!若是她的眼睛此刻没有被黑纱遮着,那双暗金色的眸子早就飞出成百上千把刀子把冥王给活剐了一遍。
“若是能回溯时光,便能回到那人还没魂飞魄散的时候。”
冥王没有察觉到鬼月君刚才不善的语气,声音跟思绪都有些飘忽。
“不过这也只是理论上有可能而已,实际上压根没有人能办到。”
鬼月君对冥王这话表示认同。
回溯时光,涉及的东西太多了,无数人无数事的轨迹会因此发生改变,原本井然有序的命运丝线会乱成一团,不知会有多少因果业力缠身。莫说是人了,连传说中的神魔都吃不消这背后的业力。
因果这种东西,连天道都忌惮着。萧镜水这么多年来除了在冥界自由受限之外,其他一切顺遂的原因就是此方天道欠了她因果。
她本来死也死了,该入地府去轮回了,孰料半路被这方天道弄了过来。
天道乱了她的轮回,便欠了她一大因果;此后又不许她死,是断了她的轮回,又欠一大因果。
她这么多年来敢以鬼月君的身份肆意行事,就是因为这个。
这么个大线索算是没办法用了,鬼月君虽是十分扼腕,却也只能理智放弃。
不过有一块美味的蛋糕摆在面前,偏偏吃不了,还真是令人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