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镜水道:“留出距离,就是留出让她感到安全和舒适的距离,不要给她压迫,不要询问她的私事,更不要插手她的私事,一旦她觉得跟你在一起很不自在,你再走近她就很难了。但是又不能只是远远看着,因为这样下去,你在她眼中,跟个陌生人就没什么两样了。”
“那,该怎么把握这个度?”君月澄依旧茫然。
萧镜水说的,还是太宽泛了,没有实际性的建议。
他与萧镜水如今的关系,顶多算是一般朋友,很难再进一步。
“唔……可以先从朋友做起,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萧镜水贴心地给出建议,“平日里给些适当的关心,对她的行为表示理解。但关心不要太过,慢慢试探她的底线,提高她对你的容忍度,一步步温水煮青蛙。这么一来,就算最后走不到一起,但还可以做朋友嘛。”
防备心重的人一般不喜欢跟人建立太过亲密的关系,亲情是与生俱来的,他们无可奈何。但对其他可控的感情,他们会警惕万分,对爱情、伴侣、孩子等具有天然的抗拒和防备。
但朋友不再此列。
朋友听起来故人亲密,尤其是知己好友,灵魂伴侣,但是朋友之间的关系是不受规则束缚和保护的,友情因缘起,因缘散,彼此之间没有相应的义务,聚散自由。而且无论是哪种朋友,都不会一年到头聚在一起,彼此间有着足够的距离。
君月澄眼睛一亮,这个听起来很可行。如今他与萧镜水在一起历练,近水楼台算是有了。
“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个性,我说的这些也只能做个参考,具体如何,还要月澄活学活用啊。”
萧镜水到底是没有亲身体验过,如今只是纸上谈兵,为了避免误人子弟,又补充了这么一番话。
人心向来复杂,前人归纳出的结论或许有道理,但若是要它真正发挥作用,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生搬硬套,只会适得其反。
不过君月澄看起来是个聪明人,想来不会搞砸的。
“多谢你。”君月澄郑重道谢。
若不是萧镜水告诉他这些,他只怕至今都摸不着头脑吧。
萧镜水笑道:“不必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不过萧镜水又想到一事,叹了口气,对君月澄道:“月澄,身为朋友,我不得不告诫你一件事,若你喜欢的那人防备心真的很重的话,那你最好还是尽早放弃吧。”
见君月澄面露震惊和疑惑,萧镜水解释道:“也不是我想打击你,但是我必须得告诉你,防备心很重的人一般不希望与别人拥有超越友情界限的感情,那会让他们感到不安。所以与他们而言,朋友就是最重要的。”
所以如果不是很深的执念的话,就不要喜欢这么一个人了,趁如今感情还浅,尽早斩断了吧,免得步步深陷,覆水难收。
萧镜水的未尽之意,君月澄听出来了,但是他却是摇头。
“有些事,不是我想放弃就能放弃的。”
君月澄的声音中夹杂着太多东西,以至于萧镜水无法分辨其中的复杂。
微分扫过屋顶,吹乱了他们的发。
半晌,萧镜水慢吞吞道:“也对,感情的事,是不可控的,也是蛮不讲理的。”
喜欢与不喜欢,从来不是简单说说能决定的。
“我未曾经历过这种感情,不是很能理解,妄下论断,是我草率了。”
萧镜水这话说得释然,心中却有一丝遗憾。
她如今不知道君月澄的身份,也不知他会在未来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君月澄的身份举足轻重。他身上的丝毫变动,都会是一只能掀起飓风的蝴蝶。在浩劫面前,变数还是越少越好啊。
但是变数就是变数,不能为她所控,以不会因她的意愿而改变。
如此,萧镜水也只好安慰自己,变数并不总是坏的,兴许是好的变动也不一定呢。
君月澄失笑:“倒也不是因为感情,镜水没有说错什么,不必自责。”
听萧镜水说自己未曾经历过这种感情的时候,君月澄内心升起一丝愉悦。
萧镜水奇道:“既然不是感情,那是什么?”也就感情的事不能左右,其他的事都是可控的啊。
“是命运。”
说这句话时,阳光温柔地落在他的脸庞上,君月澄神色带着些许莫名的虔诚,声音轻柔:
“命中注定,我会爱上她,我们会在一起。”
萧镜水讶然:“命运?”
“是的,命运。”
萧镜水神色古怪地打量了君月澄一眼:“没想到你居然会信命。”
君月澄虽然平日伪装得挺好,但是萧镜水能感觉到,他是一个上位者。
一个合格的上位者,是不会相信命运的,他们认为,他们的命,就握在自己手中。
君月澄摇头失笑:“我不算信命。”
为王者,并不总是顺应命运的,否则只能成为命运的傀儡。真正的王者,是要让命运成为他的傀儡。
萧镜水眼底染上一丝趣味。
“哦?”萧镜水发出一个音节,露出愿闻其详的神色。
刚刚被萧镜水教导了一堆恋爱宝典的君月澄自然不会拒绝她这个简单的心愿,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命运之于我,可信可不信。若它顺应我的心意,我便信,便去实现它;反之,我会与它抗争到底。我绝不会让命运掌控我。”
与其说他信命,不如说他乐意以命运为借口,做一些顺应本心的事。
君月澄说这句话时,语气并不是多么的铿锵有力,但是其中的笃定却令人信服。
萧镜水眼底闪过赞赏:“英雄所见略同。”
命运只有顺应人心的时候才会被接受,若它与人心相悖,那么有的是人想要将其踩在脚下。比如她,比如君月澄。
“不过,如此看来,月澄也是很喜欢那位仙子了。”萧镜水轻声道。
不然,君月澄也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只是不知,得是多么独特的一位仙子,才会让君月澄甘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