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恪神色浮现出几分凝重与后怕。
那小子那么有来头,只怕是轻易得罪不得。
若是如此,那两个小崽子该怎么办?总不能放了他们吧?毕竟他们活着,他就永远也拿不到路家的权柄。
这么想着,路恪也问了出来。
邱奉绍轻嗤一声:“不必担心,他们那样的人轻易不会与不相干的人扯上关系。这次出手相救只怕是为了偿还什么恩情,今日过后,他们应该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见路恪面露犹豫之色,邱奉绍淡淡道:“路家主若是不放心,可以等个三年五载再将你那侄子侄女除掉。若是等不及的话,过个一年半载就动手也可以。不过,路家主要知道,迟则生变。”
邱奉绍内心是希望越快越好的,迟则生变,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这世上聪明人可不少,占卜师虽然稀缺,但不是没有。一旦被别人占尽先机,他们一族的筹谋可就全落空了。
内心深处的野望让邱奉绍行事谨慎,不容有失。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否则被棋子们察觉到了心思,会被反将一军。
“邱公子确定那两个人尤其是那个会幻术的人不会再掺和进来吗?”路恪有些不确定的问。
倒不是他想怀疑邱奉绍,而是这事关系重大,路恪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路家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修真世家了,但是也就在九珑洲勉强数得上号而已。
而精通幻术者,无一不是来自修真界的大家族或者大宗门,背后靠山很大,路恪实在是不敢与其对上。
邱奉绍冷笑:“莫说是你那侄子侄女了,整个路家都没什么好东西能给他们。他们帮一次已经是给面子了,帮一辈子?呵,怎么可能。”
修士可没那么大方。
邱奉绍这番话可谓是不客气,路家在场的人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邱奉绍说的是事实,他们路家的确没什么人家能看得上眼的东西。
“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的。”
路恪深吸了口气,应道。
邱公子说的有道理,迟则生变,万一那两个小崽子联系上陈家,就不好对付了。
“邱公子,您看,这个怎么处理啊?”
二长老指着院子里一大团雾气问道。
这东西可沾染不得,但任其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一来是为了防止有人不相信陷入幻境;二来,这里是路府的主宅,是路家的脸面,他们需要打扫庭院,并修葺被破坏的建筑和地板。
所以去除这些雾气,是刻不容缓的事。
他们路家可没有人接触过幻术,所以之能寄希望于邱奉绍了。
二长老这话一出,众人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多双眼睛齐刷刷落在邱奉绍身上,面带希冀。
其他事可以放一放,但是这件事是跟他们安全息息相关的,不能放。
邱奉绍被众人看得神色一僵。
他哪里知道如何解开幻术?不过是博闻强识,在书中见过关于幻术的描写罢了,怎么可能能解得开这么庞大的一个幻术?
但是要他说自己不会?
虽然不会幻术很正常,但是他方才才展现了一番对幻术的了解,并表现了对这些不知道幻术存在的人的鄙视。
此时要邱奉绍承认自己不懂幻术,是不可能的,他自认为丢不起这个脸。
长袖下,邱奉绍双拳紧握,甚至有青筋凸起。
但是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似乎没有什么能难得到他的。
出于对邱奉绍的盲目信任,路家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但是一旁站着没什么存在感的萧镜水却注意到了。
萧镜水没有自然是没有看到邱奉绍藏在袖子下的手如何了,但是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邱奉绍神情的僵硬和不自然。
参考之前邱奉绍的错误发言以及眼下路家众人的态度,萧镜水不难得出邱奉绍此时颇为煎熬的结论。
萧镜水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和幸灾乐祸。
都说了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赶鸭子上架下不了台也怪不得她。
不过她一向好心,届时就帮他一把好了。
——反正幻术也是要撤的嘛。毕竟这又不是邱奉绍说的那种可以吸收受术者的灵力和修为维持术法的那种幻术,而是真真切切消耗她的灵力的,早撤了才好。
虽然萧镜水的灵力磅礴,经得起消耗,但是浪费灵力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还是不值得的。
邱奉绍最终如萧镜水猜测的那样,赶鸭子上架了。
大约是预料到了结局,邱奉绍勉强镇定道:“我对幻术了解不多,姑且试一试,不一定真的能解了这幻术。”
这也算是提前为自己的失败找了个台阶下。
路家众人只当他是在谦虚,纷纷恭维道:
“邱公子过谦了,您一定能解开这幻术的!”
“就是就是,若是连您都解不开,那就没人能解开了!”
“等邱公子解开了幻术,定要让他们好生谢谢您!”
一叠声的恭维让邱奉绍脸上的笑意险些挂不住。
一群没眼色的,不该夸的时候瞎起哄!他若是丢脸了,有他们好看的!
原本还想着等路家到手之后继续养着这群废物的,这么一看,还是算了吧,一个二个的,忒没眼色!留他们下来,只怕是要坏事!
八字还没一撇的,邱奉绍就开始在心底预判这些人的结局了。
萧镜水不会读心不假,但是却会看人脸色,邱奉绍此时有些神色不佳,眼底也隐隐露出几分怨毒。
但是邱奉绍与路恪和路婉欣流于表面一眼就能看得出的怨毒不同,他更擅长伪装,将怨毒和一切阴暗的心思深埋在心底,悄然潜伏着,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邱奉绍显然是一条很会伪装且善于忍耐的毒蛇。
这种毒蛇,才是更值得防备的。
萧镜水惋惜地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路恪是为了权势狠心杀害兄嫂一家,路家长老为了利益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而选择了站在路恪这一边。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给旁人做嫁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