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琪得了下头人的通报,很是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岳青阳岳大夫!”婢女回道:“那位岳大夫登门,说是要见小姐。”
岳青阳?她和这人又没有任何的交集,就算这段时间这个人不时的就会过来,可他一直都冲着宋楚兮去的,严格算起来,宋楚琪是真想不通这人突然要找上自己来,会是为了什么。
她坐在桌案后头,摩挲着茶盏想了想,“他没说什么事吗?”
“没!”婢女回道。
端木家养的区区一个大夫而已,而且这人又和宋楚兮之间走的很近。
宋楚琪打从心底里不待见,并且她也着实觉得没有去和岳青阳见面的必要。
“告诉他我没空,打发了他走。”宋楚琪摆摆手。
她埋头下去,重新看账册。
这些东西真的不是她擅长的,可是她要在宋家站稳脚跟,并且今早的掌握大权,手里就必须要握住越多的东西越好。
所以外面的生意虽然还是宋亚儒父子在管,但账目她却是随时都在盯着查的,好在是宋亚儒也算识趣,一直都很本分,从她回来之后,没有表示过任何的不满,也没给她找过麻烦。
可是这个宋家,宋立那些人却都又臭又硬,根本就不肯买她的账。
想到那群老顽固,宋楚琪的心里就忍不住的烦躁,她伸手提笔,不经意的一抬头,却见那婢女还局促的站在那里没走。
她拧眉看过去,不悦道:“不是叫你走了吗?”
“可是大小姐,那岳大夫说他有要紧事,一定要和大小姐说。”婢女说道。
当年宋楚琪身边的心腹,在她离家之后,宋亚青为了怕消息外泄,全部都处置了,所以现在她身边伺候的人都不是以前的老人。
这婢女没有怎么样的机灵,但贵在老实本分,所以才被宋楚琪选中了的。
“我说了我不见了,听不懂吗?”宋楚琪不耐烦的大声道。
这婢女是真的怕她,被她一吼,腿脚就有点隐隐的发抖,赶忙跪下去。
这位大小姐,以前对四小姐据说是好的不得了,现在那四小姐还是被她关起来了不闻不问,也许宋楚琪还在为了自己掌控宋家的局面沾沾自喜,却忽然不觉,这阖府上下在对她服从的同时更是将她视为了洪水猛兽。
因为岳青阳的话的确是说的有些过分,这宾女都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一时也不敢开口。
“到底怎么回事?”宋楚琪心烦,厉声呵斥。
“是——是那位岳大夫说——说——”婢女心里紧张,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最后一咬牙道:“他说——说大小姐如果不去见他,说您——说您将来可被后悔。”
这就是*裸的威胁!
这个岳青阳,是吃饱了撑的,没事上门找茬吗?
宋楚琪的胸中一堵,抓起手边的茶碗就大力砸了出去,“这种话你也需要来报给我吗?直接叫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端木家区区的一个大夫而已,居然就敢找上门来,胡言乱语的威胁她?
简直可恶!
端木岐对她爱答不理,整个端木氏又风头鼎盛,她此行南塘的任务不好打成,如今时间紧迫,现在却连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岳青阳都上门来找茬?
宋楚琪心中积压的怨气已久,一个茶杯砸在桌子腿上,碎瓷片飞溅,茶汤和茶叶四散开来,遍布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是!奴婢知错了。”那婢女几乎要哭出来,使劲伏低了身子,应了一声就仓促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面冲去。
她走的太过匆忙了,还没爬起来就先一脚踩在自己的裙摆上,紧跟着又扑倒在地。
“没用的东西!”宋楚琪骂了一声,本来不欲理会,但是转念一想她第一次见到岳青阳时候的情形,那人其实也是风度绝佳,并且不卑不亢,看和也非等闲。
“等等!”转念一想,宋楚琪就又略一抬手。
那婢女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干脆就直接又伏低了身子。
宋楚琪从案后站起来,举步往外走,“我去看看吧!”
婢女伏在地上不说话,赶紧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路。
宋楚琪看她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也说不出自己是种怎么样的心情。
她受制于人,处处都要受到限制,现在占据了这个宋家大小姐的身份,在整个宋家呼风唤雨,着实是找到了巨大的优越感,但是这些下人们言不由衷,看到她就如同看到洪水猛兽一样的避之不及,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这不是信誉城府的服从,想来又觉得气闷。
“把这里收拾了。”抬脚踢开一片落在当前的碎瓷片,宋楚琪道,然后就头也不回的举步走了出去。
那婢女伏在的地上,一直到她走出去老远了,这才抖着身子慢慢的直起腰来,半分也不敢怠慢的跪着将那些碎瓷片一点一点的捡起来,生怕有半点的遗漏。
花园里,刚好钱妈妈陪着二夫人和宋楚晴经过。
“夫人,您有没有觉得最近这些日子,大小姐的脾气是越发的易怒了?”钱妈妈拧着眉头,唏嘘不已,“以前的时候大小姐的脾气就不好,可也不是这么个不好法儿啊。那时候她只是霸道,性子冷些,可是现在,却是动辄就要处置下头的人的。”
以前的宋楚琪,心气儿高,并且她那眼界开阔,根本就不会在内宅小事上面过分的浪费精神。
只能说殷绍找了这么个女人过来冒名顶替,也的确是用心良苦了,他的细节方面全部到位,一直到了今时今日,宋亚儒和二夫人等人也都没有理由怀疑这女人的身份。
“唉!”二夫人叹了口气,也是一筹莫展,“她一直不肯说,大约是这几年在外面遇到些什么事了吧,所以才性情大变。”
以前的宋楚琪,虽然不好相处,但是你不必担心她会随时随地的给你找茬找麻烦,可是自从这位进门了,二夫人等人就都变得小心翼翼了。
“母亲,四妹妹那里,大姐还是不打算放她出来吗?”宋楚晴一直沉默着,这时候才轻声的开口。
二夫人回过神来,转身看她一眼。
宋楚晴神色忧虑的勉强笑了笑,感慨道:“以前的时候,大姐和四妹妹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
岂止是好,可以说宋楚琪对自己唯一的同胞妹妹是宠爱至极的。
“说来也是,虽说大小姐刚回来的时候四小姐说话做事是有些过分了,可这都过去多久了?再每两个月就要过年了,看大小姐那意思,还是没准备把人放出来的。”钱妈妈想来,也是欷歔。
“大约——”二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沉吟着想要开口,但是突然想到女儿还在身边,就又把话咽了下去。
她转身握了握女儿的手,微笑道:“你先回去吧,这几天天又冷了,注意点自己的身子,别着凉。”
“是!母亲也当心身体。”宋楚晴很乖巧的笑笑,然后就被丫鬟搀扶着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二夫人站在眼底,含笑目送。
宋楚晴被二夫人教养的很好,温婉娴静,知书达理,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风度,二夫人是每次看着这个女儿,都打从心底里觉得骄傲。
她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只要儿女都争气,也就心满意足了。
“夫人,这三小姐再过年可就十七了,她的婚事那边,您——”钱妈妈本来也是和二夫人一样的心情,这会儿突然想来了,就脱口道。
二夫人脸上笑容瞬间就黯淡了几分下来,显出了僵硬。
“之前您不是对城西坤宝行的少东家很满意吗?那陈夫人也很喜欢三小姐,分明也是有那个意思的,就算您舍不得,可三小姐这年龄也是到了,怎么着年前也该把亲事给定了吧?”钱妈妈道。
宋楚晴的婚事,本来二夫人早就给打算好了,如果不是宋楚琪突然回来,早在半年前也就差不多该定下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她又绝口不提了。
“再等等吧。”二夫人道,眼中有种略显怪异的光芒闪过。
钱妈妈不解,皱眉想了想,可怎么想也就是想不通。
“夫人,您该不会是因为大小姐她——”最后,钱妈妈只能是自己揣测着开口。
“这大半年来,这宅子里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看到。”二夫人叹一口气,“当时楚琪进门的时候,楚兮做的是过分了些,可姐妹之间,有必要这样吗?就算她在气头上,退一步讲,就算她真要罚那个丫头,关起来也无可厚非,可是犯得着做的那么绝吗?你以为现在这阖府上下她是凭什么完全镇住了的?说白了,她就是拿了楚兮的那件事杀鸡儆猴,这才把下头的人都给唬住了。”
在这件事上,宋楚兮本来就有不对,这一点无从否认,可宋楚琪关了她也就关了,限制她不让出门也就是了,可是那女人居然将她完全隔离起来了,甚至连丫头都不给留一个,这分明就是看管犯人的手段。
眼见着她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能这样的怒留情面,这阖府上下的下人还有哪个敢不听她的?
二夫人说着,就重重的叹了口气,“我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么了事了,可是现在楚琪这丫头却是和当年大不一样了的。”
钱妈妈想了想,“所以您一直压着三小姐的婚事不提,是怕她要借机插手吗?”
“晴儿对她来说是构不成什么威胁,可她现在的那个心性,我总也不安心,再等等吧。”二夫人又是一声叹息,一筹莫展的摇了摇头,“走吧!回头你再嘱咐一下几个院子里的下人,让他们平时做事说话都注意点,没事——别往楚琪的面前凑。”
横竖他们二房的人现在是对宋楚琪惹不起就直接躲这了。
“夫人放心,奴婢心里都有数!”钱妈妈谨慎的点头,扶了她动手,主仆一行刚回了院子,二夫人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喝,外面就见宋亚儒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老爷!”钱妈妈赶紧过去迎。
宋亚儒的腿脚了不灵便,是被小厮搀扶着往里走的,进门他就一挥手,“你出去。”
他这是有话要说?
二夫人的心头猛的一跳,立刻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她一个激灵,赶紧放下茶碗过去,亲自把宋亚儒扶到椅子上坐下,“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钱妈妈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自觉的把这屋子里的几个丫头都领了出去,亲自守住了门。
“我今天才刚得到的消息,楚琪这丫头居然是叫人送信进京,推了今年的朝贺了。”宋亚儒道,一捶大腿。
“啊?”二夫人也是如遭雷击。
每年的朝贺算是这几大世家中间最大的一件事了,而且这是朝廷惯例,每年皇帝都会特别降恩旨的,这是恩赐,是荣宠,哪里是说推脱就推脱的。
“这消息可靠吗?”定了定神,二夫人也觉得是难以置信,她紧张的干吞了口唾沫,突然有种大祸将至的感觉。
“我已经叫人确认了,这还能有假的?”宋亚儒几乎是控制不住脾气的吼了出来,但随后又察觉自己失态,便就勉强安耐下来,咬牙切齿。
夫妻两个几乎都是魂不守舍的,宋亚儒的眼神四下乱飘,而二夫人更是脸色发白的在屋子里来回转圈。
“来个人!”想了想,宋亚儒突然扬声道。
“老爷!”钱妈妈从外面推门,但见这两人的神色不对,而言是下意识的警觉。
“柏儿呢?找个人去看看他在哪里,马上把他找来。”宋亚儒道。
钱妈妈虽然不知道这是出什么事了,但只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要出大事了,她不敢怠慢,立刻就吩咐了下去。
这边屋子里,二夫人如临大敌的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快走回到宋亚儒面前,看着他,几乎就要哭出来了,“老爷,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啊?姑母她虽然久居深宫,可是她和楚琪那丫头之间的干系是最好不过的了,别说是这中间隔了四五年没见了,就是以往——但凡是有这机会,楚琪可是从来绝无例外,一定会进京去拜见的。”
宋太后和宋楚琪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宋楚兮能够比的,两人关系亲厚非常,现在宋楚琪因故许多年没有见到她,人之常情,这一次她必定会迫不及待的进京去的。
可是她居然给推了?
她不想见宋太后吗?还是不敢见?
且不管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对宋太后的这个态度,就有够叫人害怕的了。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宋亚儒也是心乱如麻,一拳重重的打在桌子上,“这几年她在外面,要不就是做了什么会让姑母一定不能容忍的事情,以至于她不敢进宫去拜见,要么就是——”
宋亚儒说着,脸色已经铁青一片。
后面的这个揣测更可怕。
可哪怕就只是前一条,如果是宋楚琪做了什么足以触怒宋太后,甚至让她都不敢在宋太后跟前露面的事的话——
这个女人现在把持了宋家,也就意味着,宋太后极有可能要和宋家翻脸了,一旦宋太后彻底放弃了宋家,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而至于另一种可能——
那就更可怕了!
不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而是她的这个身份本身就有问题?
宋亚儒几乎想都不敢想,但却又不能不想。
他心急如焚,这时候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钱妈妈去了有一段时间才回,去给宋承柏报信的人说十万火急,宋承柏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就从商行赶了回来。
“父亲在这里?”院子里,见到钱妈妈亲自守在房门外面,宋承就先倒抽一口凉气。
“是,都在等着二公子呢,您快进去吧。”钱妈妈赶紧开门把他让进去。
屋子里,宋亚儒一张脸黑成了锅底灰,一语不发的坐着。
二夫人也慌张的没有注意,却是赶紧迎上前去,一把握住了儿子的手,“柏儿。”
“父亲,母亲,这么急着找我来,你们——这是出什么事了吗?”宋承柏的目光狐疑的在两人脸上走了一遭。
宋亚儒抬头看过去,干脆就一个字的废话也没有,直接问道:“最近你和四丫头之间还有来往吗?”
宋承柏闻言一愣,“怎么?”
这段时间,宋楚兮被禁足,虽然当时他已经表态,说是不糊放弃她,但是这段时间,宋楚兮不找他,他也没主动的往上凑了。
宋亚儒黑着脸,那目光阴沉沉的看着他,却不说话。
二夫人只觉得火烧眉毛,却再等不得了,赶紧过去抓住他的手道:“楚琪推掉了今年年关进京朝贺的行程了,这个你知道吗?”
宋承柏也是始料未及,不由的愣了一下,“什么?”
“她不敢进京!”宋亚儒说道,说着却再也坐不住了,穿起来,没头的苍蝇似的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然后就恶狠狠的说道:“这个女人的身上绝对是有问题!”
宋承柏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勉强定了定神道:“父亲你是怀鬼——”
宋亚儒这个时候是又心慌又恼怒,直接就没好气的吼道:“这还用说吗?不是她做了亏心事就是她的那个身份有问题。”
亏心事不亏心事的还要两说,不过宋承柏马上想到宋楚琪进门那天宋楚兮的态度,立刻便有所顿悟——
“怪不得楚兮那天会——”他沉吟着,倒抽一口凉气。
“我看八成是这个女人的身份有问题!”宋亚儒一拳狠狠的压在桌面上,“可是这都大半年了,大郓城中众人皆知是我宋家的大小姐回来了,府里也有好多东西都挪到了她的手上,现在我们能怎么办?”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时候,他们真是骑虎难下了,稍有不慎,整个宋家沦为笑柄还是小事,就怕是那个女人本身就居心不良,到时候他们整个松是一脉就要毁于一旦了。
宋亚儒的心里一直都不安生。
二夫人就紧张的抓着宋承柏的手道:“你父亲是怕那女人对咱们宋家有所企图,要不——你想办法去见一见楚兮,探探她那边的口风,看她怎么说的吧。”
“唉!”宋亚儒恨恨的叹了口气,“转眼大半年了,那个丫头也是今非昔比,怕她也是自身难保了。”
只就目前整个宋家的局面来看,的确是宋楚琪占了巨大的优势,并且经过这大半年的经营,她已经可以算是在宋家站稳脚跟了。
宋楚兮却是受制,真能指望她咸鱼翻身吗?
宋亚儒说是一筹莫展,但是这个时候的宋承柏却是豁然开朗。
宋楚兮那个丫头精明又有手段,这么久了她居然都能安奈的住性子,如果说是她彻底被制,无力反击的话——
宋承柏会宁愿相信她是因为从一开始就胸有成竹的。
所以这件事,他反而不慎着急,又宽慰着回握住二夫人的手道:“父亲母亲你们先都稍安勿躁吧,现在一定要先稳住,不要露出什么不同来,回头我找机会去见一见楚兮再说。”
“也只能是这样了。”宋亚儒沉重的叹一口气,“如果是我多心还要,这万一要是真的——”
他说着,就更是隐隐觉得头疼,“回头族里头不知道又要起什么风浪,本来我们这一支就不受待见,这要再闹一次,怕是我们这一家子,以后就真的完全没有立足之地了。”
二夫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走过去给他按了按鬓角。
*
花厅。
宋楚琪匆匆赶过去,进门却见那青衫的男子背对门口,站在那屋子正中的牌匾下。
彼时天色已经擦黑,这厅中光线暗淡,他的背影矗立,因为看不到面孔,反而一时很难叫人联想到那副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扮相,反而透出几分森然又冷酷的气势来。
宋楚琪看着他的背影,忽而便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她的眉心隐约一跳,然后唇角勾起一抹冷讽的笑容,举步走进去,凉凉道:“怎么是我府上的茶叶低劣,这茶水入不得青燕公子的口吗?你居然动也不动?”
她走过去,随手端起桌上已经半冷了的茶碗递给身边跟进来的婢女道:“重新换了新的来。”
“是,大小姐!”婢女眉眼低垂,恭敬的捧了茶盏下去。
岳青阳回转身来,素来温文尔雅的面孔上,居然是真的染了一层寒霜,带着一种十分森然的气息。
他也不和这宋楚琪逞口舌之快,只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麻烦把你这屋子里的下人都打发出去。”
这是要求,他却直接用了个强势命令的语气。
宋楚琪的面色微微一变,“你说什么?你不会走错了地方,当这是端木家吧?”
“我很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也很清楚你是谁,我让你支开了他们,也是为你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大可以不必照做。”岳青阳道,他似乎是根本就没什么耐性,直接就看着宋楚琪道:“我来和你做个交易,关于你和——”
他这果然是说到做到,既然说是不介意了,直接就直白的开口。
宋楚琪一惊,连忙抬手制止她,一面目光冷里的回头瞪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三个婢女,“你们先下去。”
这岳青阳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找上门来已经很反常了,现在居然还这样直言不讳的要跟她做交易?这直接就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宋楚琪的心中警觉。
岳青阳却根本就是视而不见的,他只顿了片刻,待那几个丫头出去了,就又继续说道:“有关你和端木岐之间的婚约,你有什么看法?”
彼时宋楚琪还一脸戒备的盯着那几个婢女往院子里去的背影,都还没回过神来,更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提起这件事。
宋楚琪浑身的血液一僵,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的一寸一寸的缓缓扭头看过来。
她看着眼前男子沉静却冷然的一张脸,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半晌方才听了笑话一样的笑出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和端木岐之间的婚约!”岳青阳道,他是真的干脆利落,一点弯子也不绕的直接就再度开口道:“那个婚约,是当年两家的老家主立下的,虽然只是口头约定,但毕竟存在了多年,现在你既然回来了,难道就不想考虑按照之前的约定完婚吗?”
和端木岐完婚?
这件事根本就不在计划之内,也是宋楚琪从来就想都没有想过的。
岳青阳的这个话题起的相当突然,打了宋楚琪一个始料未及。
她脸上表情僵硬,心里却起了很深的戒备情绪,目光冰冷的盯着面前的这个男子,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这个意思。”岳青阳道:“我希望你梦重新履行这个婚约,想办法尽早和他完婚。”
和端木岐完婚?
这怎么可能?
宋楚琪觉得这男人今天找上门来就拿她消遣的,他就是个脑子有病的。
她想笑,然就真的如同听了笑话一样大笑了出来,“这大晚上的你火急火燎的登门,是来那我消遣的吗?如果你只是没事做了,我不奉陪,来——”
“我不用你轰,把话说完我自己就会走!”岳青阳道,面无报请的打算她的话。
自宋楚琪进门起,他的表情和语气就都没有变过,虽然说出来的话荒唐,可是这副神情语气,却都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让人想要不重视都难。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宋楚琪的心里没底,恼怒的连声质问,“那纸婚约明明已经作废了,你不知道吗?”
“婚约是人立下的,自然也可以作废。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又有什么事不是人做下的呢?”岳青阳道,语气平静,不温不火,“你是宋家掌权的大小姐,表面上看你是什么也不缺,这一纸婚约,可有可无,不过人往高处走,钱财是越多越好,地位是越多越好,能抓在手里的东西,难道不也是这样吗?既然是有利的,为什么不拿到手?端木氏富可敌国,端木去是个怎样的人,你也看到了,这个端木氏的家主夫人之位——说句不好听的,可不是这行将没落的区区一个宋家嫡女的身份可比的。”
宋家没不没落这还两说,主要是眼前的这个宋楚琪还是个冒牌货,表面看上去有个宋家嫡女的头衔,事实上也不过就个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就算她现在抓在手里的,将来也不会是她的。
说白了,宋家的一切,都不过只是在她手里过一遍罢了。
岳青阳的心中鄙弃,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可男婚女嫁这回事,又有那个女子会没脸没皮的直接就自己开口横加议论的?更何况现在只就端木氏和宋氏之间的局面和关系,这门婚事,早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到眼前的这个局面,宋楚琪就更是心烦意乱。
她的神色之间突然就带了几分烦躁,讽刺的冷笑道:“时过境迁,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本来早就是不可能的了,今天你炮上门来旧事重提,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只为了当面来找茬羞辱我的吗?现在我宋家和你端木家可早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了,你过来跟我说这些话,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回来找你,自然是有我目的,不过我的目的,这和你没有关系,也不需要你来质问打听。我说过了,我来,是和你谈交易的,你不用管我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是交易,你只看这笔买卖里你自己有没有的赚,这不就行了?”岳青阳道:“就像我刚才说的,拿一个端木氏家主夫人的身份在手里,对你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扪心自问,你真的不想要?这样一个人支撑着宋家劳心劳力,最后还不能保证手里能剩下什么,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你确定要在这一条路上走到黑?”
抓着宋家,她的确是什么也得不到的。
可是这岳青阳到底是什么意思?听他这话,他怎么好像知道自己现在在宋家是另有所图?
宋楚琪的心中顺势警觉,眼神不由也阴了阴,死死的盯着他,“我是宋家的嫡女,只这个身份就能保证我大富大贵,衣食无忧。那一纸婚约已经作罢,我为什么要再回头过去自取其辱?”
“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又何必在我面前虚张声势?宋家的这个见面,早就如同大厦将倾,宋家嫡女的身份算什么?它族中长老承认吗?远在军中掌权的宋承泽承认了吗?不用装的这么无所谓,其实现在你的心里比谁都急。这个位子,本来就是摆在摇摇晃晃的悬崖上,除非你想要一头栽下去,才不需要为自己安排退路。”岳青阳的唇角弯了一下,那一个笑容讽刺至极,“现在在南塘这里,早就是端木氏一家独大的局面了,你是奉命而来,如果你能达到目的,到时候折损了端木家的利益,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而如果你做不到,你又觉得作为一枚没有用的废棋子了,哪里还会有你的容身之所吗?”
这个岳青阳,他果然是知道她的底细的吗?
听他这样有理有据的说辞,宋楚琪反而不怀疑他是虚张声势,他确信,岳青阳是真的知道些什么的。
既然岳青阳知道,那么难道是端木家的人——
宋楚琪的心里一怕,突然生出一种浓厚的危机感,为了不露怯相,她强打着精神干吞了口唾沫,目光阴冷又满是威胁意味的盯着眼前这个面目清冷的男子,一字一顿道:“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不是重点,而且对你来说也重要,重要的,眼前你迫切的需要一条可以自保的退路,做还是不做?还需要我额外再给你时间考虑吗?”岳青阳道,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岳青阳是端木家的人,其实从一开始宋楚琪怀疑的是他是受了端木岐的指使来的,可是现在,她却又不是很确定了。
宋楚兮猜到了她的身份有问题,可是这件事,总不能是连端木家的人也知道吧?
“不是端木岐叫你来的?”宋楚琪盯着她,戒备的试着开口,然后话一出口,她自己就先心里有数,随后目光就又更加冰冷了三分,同时也更加的困惑不解的质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是端木岐的意思的话,就算端木岐知道了她的别有居心,并且想要收买她,拉拢给她,进而来改变这种局面,也就算他想要用联姻来彻底的扭转眼前的局面,那么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上门来提,光明正大的来做就是了,何必这么迂回,还要让岳青阳来游说,再让她这边先出面提亲呢?
所以,几乎是一瞬间宋楚琪就已经自主的否定了这一重推。
她死死的盯着眼前岳青阳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脸,不翻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眼神和动作,想要从中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然则观察了半天也还是一无所获。
他是端木家的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主意,几乎相当于是给端木岐背后捅刀子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楚琪的心中越发戒备。
但是偏偏岳青阳的耐性太好,从头到尾,半点迹象也不露。
宋楚琪盯着他冷冰冰的面孔看了许久,脑中忽而灵光一闪,她倒抽一口凉气,随后下一刻就有些难以置信的笑了出来,“你不会是为了宋楚兮那个丫头吧?”
岳青阳冷然不语,甚至连半点心虚的迹象也没有。
但是这个时候,宋楚琪已经自认为她已经看穿了真相了,这时候,她在看着岳青阳时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语气也玩味讽刺了起来,“你叫我去逼迫端木氏履行当年的婚约,其实就是为了破坏端木岐和那个丫头之间的可能?后面就算我不能成事,一点这件事传开了,宋家族中的人就会引以为耻,也一定不会成全了宋楚兮了。”
岳青阳只是抿唇不语,她不说话,宋楚琪干脆就当他是默认。
她在他面前踱起步子来,一边神色鄙夷的打量他,调侃道:“青阳公子,我本来一直以为你是谦谦君子,没先到就为了那么一个丫头,你倒是原形毕露,人品君然也低劣到这种地步了?”
有些人,做事的确不够光明磊落,但即使是再低劣的人,也忍受不了被人这样当面的奚落,多半是要恼羞成怒的。
岳青阳此时却是完全的不为所动,他的脊背笔直,态度镇定从容,你不承认也不否认。
宋楚琪是真的越发看不懂他了,犹豫之下,便就忍不住的紧了,又转头一步冲到他的面前来,死死盯着他的脸孔质问道:“好!那我们退一步讲,既然你说是来和我做交易的,我的路你都替我打算好了,那么你呢?你不会是平白无故的就这么好心的来给我指路吧?你要什么?你要我回报你的是什么?”
说了半天,终于是说到了点子上了。
岳青阳冷漠的看她一眼,并没有任何难以启齿的犹豫,直接道:“我需要你为我打开一扇方便之门,我要带她走!”
带她走?带宋楚兮走吗?
他以为他是谁?别说这件事一旦做了,端木岐那边要恼羞成怒,恐怕只是宋楚兮就不会答应吧?
宋楚琪承认她动心了,比起一枚受制于人的棋子,如果她能借由现在的这个身份坐上端木家家主夫人的宝座,绝对更有利。
而且她几乎可以有把握,这件事不会太难,因为她手里有宋家,用这个做筹码,端木岐难道可以拒绝吗?
这一刻,她其实已经完全接受了岳青阳的建议——
她要向端木氏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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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文:《重生侯门之嫡妃有毒》by凝望的沧桑眼眸
她是大燕公主,惊才绝艳名动天下,却在如花之年香消玉殒。一朝宫变,横尸遍野,亦折了她这朵皇室娇花,被大火吞噬,烟消云散。上天怜悯,让她芳魂未灭,得以涅磐重生。
再次睁眼,叶轻歌笑得温柔而森然,从此只许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