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的意思是?”
“先去把孟老爷留下来,就说还要走些流程,留他在帅府住一夜。”
“是,少帅!”
李英出去之后,梅九在里面轻唤南云起的名字,她脑中冒出一个想法,虽然不知道靠不靠谱,还是决定先跟他说说。
“怎么了阿九?是不是又痛了?”南云起急忙走到床边。
“没有,我是想问问,你们刚说的那个女人。”
男人事无巨细地把那女人的身份告诉梅九,也想听听她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那个土匪头子很重视这个女人,那有没有可能是这个女人跟孟家有些纠葛,才让孟家招致杀身之祸?”
“阿九真聪明,我也是刚刚想到,所以让李英把她带回来,故意在孟老爷面前露面,就算猜错了,她也是让麻三儿开口的一件利器。”
“嗯,没错!抢来的赃物都能交给她保管,肯定是非常信任。”
两人相视一笑,为这个相同的思路萌生默契的喜悦感而开心。
入秋夜寒,新的床褥被子没有经过日晒,带着潮气,梅九便睡在书房这间卧室里,南云起贴心地照料着,睡在外面的沙发上。
次日,女人是被书房里进进出出的人吵醒的,隐隐约约听到是林其宗的声音,还有陌生的人说着话,一会儿哭着,一会儿吵着,闹腾了好一阵子才算消停。
把他们的对话慢慢捋一遍,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
原来那女人本是孟家一个家丁的娃娃亲,去给未婚夫送过冬的衣料时被孟家老爷看上。
未婚夫收了人十个大洋,把自己的未婚妻送去孟老爷床上睡一晚。
后来出了这档子事之后,那女人想要跳河,阴差阳错被二娘山的麻三儿救下,就这么带上山成了胡子的女人。
这次抢盗孟家也是因为想替她报仇,至于那张昂贵的檀木床,便是女人失身时躺得那张。
麻三儿去孟家报仇时,当场把床劈了,直接塞在厨房的灶火里,嫌火烧得慢,给孟家的厨房撒了点土炸药,化为灰烬。
得知此事的南云起,一记眼神剜向站在一旁的孟老爷,虽然知道此事太不人道,可也无法指责什么,毕竟十个大洋卖了她的,是她的未婚夫。
孟老爷带着剩下的赃物回了家,那女人被南云起关在客房严加看管,好吃好喝地养着。
另一边……
邱子明等了两日,不见梅九来学唱戏,连邱萍之也没再来过,问客房的下人只知道别院的邱太太失踪了。
邱子明眉目深锁,不禁有些着急。
他知道擅自去梅苑不合规矩,便请下人向少帅转告一声,他想见个面,聊聊。
南云起听到下人的禀告没有立刻动身,越沉得住气越能得到主导权,两军对战,这种谋略他玩得可是门儿清。
梅九看人老神在在的样子,突然想撩一下,小指头一勾,把大金毛勾到跟前。
“狗男人,你一个人深沉什么呢?”
“邱子明派人来请我过去。”
“他什么意思?”
“不清楚,但是他既然主动要见面,总是有话要说,我晾晾他。”
床上趴着的小女人想起梦里的事,犹豫着该不该跟他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于这个新旧交替的时代,这种事情很难让人信服。
“内个……云起,我想起点以前的事……”
“想起什么了?是讨厌我吗?”男人瞬间紧张了起来,生怕来之不易的幸福就此结束。
“当然不是!你怎么那么没安全感,我是想起邱萍之一直挑拨咱俩,到底是为什么啊?”
男人长出一口气,眉头骤然松了下来:“其实我对她没什么印象,以前她总跟在你身后,有时你在台上唱戏,我也会看在你的面子上跟她说几句话,后来被逼娶了她,安置在别院里,也没怎么多见过,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她的行为太难以理解,我想着她应该是喜欢你才会让我以死逼着你娶她……”
南云起一时语噎,这些确实是真的,邱萍之刚进门的时候,总是利用各种机会跟他表白,情真意切倒不像是装的,只是演技太好,没让任何人发觉她挑拨的手段。
“可能吧,但是阿九你相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绝没有多看过她一眼!”
“切,算你有眼光!”沾沾自喜的小女人心里乐开了花,把大金毛的地位又提高一级。
*
养伤的日子是全身上膘的最佳时间,各种药膳食补变着花样儿地进了五脏庙,梅九原本清瘦的身材渐渐珠圆玉润起来。
十天后,后腰的伤口愈合拆了纱布,她也得以下床慢慢走走,南云起扶着她在花园里散步,恩恩爱爱的模样,羡煞旁人。
邱子明这些日子既被软禁在客房里,也没等到想见的人,门口站着两个看守,寸步不离。
又是五日后,梅九在南云起的陪伴下,坐在客房院中的石凳上命人把他带了出来。
半个月不见,邱子明更加消瘦苍白,如果不是会说会动,真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见到梅九的那一刻,白衣男人快步走上前,关切地问道:“梅儿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没去哪儿,就是邱萍之捅了我一刀,万幸没死成,躺在屋里养伤。”
“萍儿……她还是放不下……”
男人摇着头叹气,似是看破红尘的出家人,一副感叹的样子。
“师傅,她现在被我关着,不缺吃喝,就是没什么自由。而我呢,这一刀也不能白挨,就算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还她一刀,关她十年八载总不算过分吧。”
一说起邱萍之,梅九的心里无数脏话都能骂出来,就这一刀,搁现代都属于重伤害了,判个十几年妥妥的。
“梅儿想如何处置她都可以。”邱子明心不在焉地回答。
嗯?
这回答不对啊!
不是应该求求情吗?
再不济说说好话也行啊,怎么就能任由处置了?
是哪里出了纰漏?
巨大问号排着队地砸向梅九的脑袋,砸得人头晕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