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夜深,南啸天带着武宁回房休息,书房里只剩南云飞和南云起、梅九三个人,相视而坐。
佣人续上了热茶,又给连夜赶来的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做了宵夜,摆上茶几,躬身退出。
沙发上的三人都没有胃口,气氛沉默,梅九适时打破僵局:“大哥,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邱萍之耳坠上的毒珠,是不是你给的?”
南云飞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点头承认。
“为什么?就算她没有成功分开我们两个,也罪不至死啊!”梅九声音高了些,带着疑问和怒气。
“这可跟我没关系,是她自己杀了两个人,担心东窗事发会被枪毙,求了我好久,让我给她一瓶入口即死的毒药,说要不毒死你,要不她自己死,也不想身上挨个窟窿。”
“杀了两个人?”
南云起这时将手附在梅九手上,跟她解释:“八年前,邱子明失踪那晚,她杀了帅府派去送人的家丁,和一个街边的乞丐。家丁因为看到她接邱子明回梨园而被杀,乞丐则被换上邱子明的衣服,沉尸河中替死。”
梅九瞬间浑身冰冷,原以为邱萍之只是挑拨离间的绿茶婊,没想到竟然还背着两条人命,这么一想,那她对自己起了杀心的时候,如此镇定地捅一刀也就不奇怪了。
南啸天和武宁的心情都不好,梅九他们没有在大帅府多留,歇了一天便驱车赶回唐城。
少帅府的金字牌匾已经换成过去那块木头的,各种值钱的古董字画也归还了城里的商家。
小女人看着清清雅雅的院子,心情也好了很多。
后院客房里还软禁着正在戒烟的邱子明,只要等他戒烟成功送回梨园去,那小两口的日子只剩跟蜜比甜了。
“哎,狗男人,你说邱萍之有那种毒药,这些年那么多机会毒死我,她怎么没下手呢?”
“你以为她没下过手吗?”
“有吗?什么时候?我怎么……是那个小矮子?”
梅九突然想起中刀时的梦境,名伶梅九爷说过,她上台前喝了一杯茶,是戏班里的武大递给她的,那么很有可能那杯茶里被人下了毒,才让自己有机会穿越到这具身体里。
南云起给她赎身那天,躲在墙脚满脸不可置信的小矮子不是害羞看她,是以为见到了鬼……
“嗯,阿全监视梨园的时候,从旁人口里得知那个武大一直痴迷邱萍之,还在上次见到你之后当即辞工回了老家,我的人抓住他严加审问才知道,那个恶毒的女人早已经害过你一次!阿九,真庆幸你没事,否则我一定会疯的!”
“傻瓜!”
原来是这样,真正的梅九在喝下那杯茶的时候已经死了,而她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带到这个时代,寄生在梅九的身体里。
*
邱子明戒掉烟瘾的那一天,梅九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整个人看上去圆润又富态,与明显睡眠不足的南云起形成鲜明对比,夫妻二人一同送他出府。
经过这一遭,邱子明的嗓子彻底毁了,唱戏是不可能再登台了,便想着留在戏班打打杂工,能糊口就成。
没想到一出帅府门口便被铁壳子汽车装了进去,南云起扶着车门对他说:“我娘有个戏班,正愁没人帮着管,你去了直接当班主,比在唐城强。”
邱子明突兀的眼睛瞪得更大,继而慢慢垂落,反问一句:“我能跟梅儿说句话吗?”
南云起不情不愿地放开车门,双手插进裤袋,吊儿郎当地踱步到梅九身侧,宣示主权。
“师傅,你想说什么?”
“这个是你十六岁时我送你的礼物,可惜后来你转送给了萍儿,机缘巧合下又回到我手里,现在要走了,也没什么能留给你的,算是物归原主吧。”邱子明从大褂内袋里掏出一枚玉镯,绿白相间的款式,玉质细腻,色泽透亮。
“师傅,我就不跟您客气了,这镯子我收下了。”梅九终归是贪财好色的资深代表,连假客气都没有。
黑色的小汽车冒着浓烟开走,一股刺鼻的汽油味熏得女人干呕起来,吃醋的大金毛这才赶紧扶着老婆回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安胎、吃补、睡觉,还有大金毛时不时地想尽一切办法,对那枚玉镯虎视眈眈。
两个半月后,梅九生下一个七斤三两的大胖小子,大金毛有了崽,护得跟瓷娃娃似的,出门抱着,下车搂着。
这位金贵的小小少帅坐享一切,在帅府的地位比自己老子还要高,颐气指使的小模样颇有南啸天的风范,作为南家独苗,小祖宗的地位只比一个人低,那就是他娘——绝世名伶梅九爷。
某一天清晨,梅九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她回到了现实世界,或者说她回到了21世纪,毫无预警、毫无发觉地回来了。
四周是各种现代高科技的玩意儿,就连茶几上也摆放着那套令她满意到不行的化妆品。
这是?穿回来了?一般不都是要经历个生死大劫,或者玄幻到不行的九星连珠什么的才能穿梭时空吗,怎么睡了一觉就回来了?
儿子呢?狗男人呢?老娘的小宝贝、大金毛呢?
满心郁闷的九月拿起手机,好半天没想起来密码,试了几次解锁失败之后放弃了,扔在一旁由着它警告。
笔记本电脑的画面还是外国某博主的仿妆教程,右下角的时间显示17:25,照这么看来,这跟梦一样的穿越只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可她却实实在在感受到数年的经历。
晃了晃脑袋,抛开那些想不通的思绪,还是先洗把脸吧,待会再找找那个网店,看有没有客服能解释一下。
镜子里仍旧是与梅九极为相似的脸,只不过卸掉妆容之后,只剩九月那张普通脸了,令人奇怪的是,满脸的雀斑和痘印都淡了许多,不仔细看,算是一张干净的脸蛋。
“我这是遇上神仙还是撞上鬼了?不行,得先买份保险,万一嗝屁着凉了,也得给我家老佛爷留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