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南宫靖气急呵斥。
“是……是苏娘娘授意……”
“苏、九、妲!”
这个名字没有人愿意提起来,可她即便死了也惹出诸多祸端,实在是当得起“祸国殃民”这个称号。
武王拍拍南宫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一些,继续询问两人:“苏九妲一介女子,如何通晓这些下毒谋害之事?”
地上两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悉数交待了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根据他们的叙述,苏九妲在还没入宫的时候已经圈养了几个“非医者”,这些人用邪门歪道帮她制作香料、胭脂水粉,使其行走于人群中有摄人心魄的魅力。包括差点害死苏九的那辆马车所用的木材,也是出于这群人的手笔。
更可怕的是在她入宫为妃之后,这个隐秘的毒窟逐渐壮大,几乎已经到了把控朝政的地步。
姜子牙若有所思,捋着胡子盘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说,朝中许多官吏之所以站队妖妃一派,都是中了蛊毒?”
水源下毒的男人回答:“是,其实朝中大臣一开始都不愿意效忠于她的,只是被我们下了毒,每三个月领一次解药,倘若有异心,只需要超过七天不吃解药便会暴毙身亡。”
姜子牙继续问道:“朝中党派大肆跳队,商王为何不曾加以制止?”
为了争取活命的机会,养毒蜂的人抢先答话:“因为苏娘娘一进宫就用特制的迷香乱了大王的心智!这种迷香能悄无声息地引出人藏在心底的欲望和冷酷,欲望越大,专注力就越强,对其他的事情便不再关注。时间久了,性情也会随着药性变得冷如冰、寒如铁。”
此话一出,帐内的人都沉默着各有所思。
元帅姜子牙思虑如何将这些蛊毒之人收入麾下,为已所用;
武王思虑着没了苏九妲的党派必定方寸大乱。算算日子,距离“苏九”的尸体被送来已经两个月了,只需再坚持一个月,届时就算他不主动开战攻城,朝歌的朝中也必然乱如蝇虫;
南宫靖则第一时间想到商辛的性情变化会不会对苏九不利。
*
接下来的一个月令所有人都疑惑不已,之前气势如虹一路胜战的西周北伐大军偃旗息鼓,着重于派出暗兵逮捕苏九妲圈养的毒人。
冀州侯听候武王和姜子牙的谋划按兵不动,将已经攻下的城池守得固若金汤,甚至大有封城之意。
大商的文武百官成片报假,不惜重金邀请天下神医圣手入府诊病,更有甚者联名上书请求参见当朝王后。
一国之主商王多日不上朝,将国家大事的奏折交予几位重臣批阅,俨然对目前的国难置之不问。
经此种种怪异景象,坊间流传殷商将灭,纷纷转手生意门店,携带家眷细软出城躲避。可目前三方势力的动向不明,即便是投诚也没办法选择,只好躲进深山老林,等战事明了再做打算。
王宫中……
商辛自从知道了是苏九自己用发簪刺伤自己之后,几乎是日夜守在为她所建的摘星台。时至今日,当朝王权所属者已经无暇再分心其他,一心守护自己失而复得的心上人。
苏九养在深宫之中,每天除了与商辛说说无关紧要的家常话,也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倒是身子越来越重,连偶尔去花园晒晒太阳也挺不了多久便会昏睡过去。
整日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仅剩的一些清醒时间用来组织说辞,说服商辛投降。
“大胡子,你这些日子都在陪我,不用上朝处理政事吗?”
“朝堂之事有几位重臣协助,孤专心陪你养病,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
“那个……西周那边怎么样了?”苏九试探地问。
商辛眼神突然变得漆黑,声音也带上了愠气:“你是想问西周?还是想问南宫靖?”
苏九语噎,看到男人的表情不敢再说下去。
她发现只有在说到关于自己的事情时,男人的表情才会松懈一些,一旦提及别的,很容易惹怒他,从而将不幸殃及到其它人身上。
“我就是随便问问……瞧着外面的寒意,应该快过年了吧?”
“嗯,再有几天就是新年了,九儿是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新年是个新开始,我想在那天许个愿……”
“何必等到新年,九儿的愿望孤都会满足!”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能不能不打仗?”
商辛拂袖,把头侧过去,强忍怒气:“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孤王不打仗,可这战事难道是孤挑起来的吗?
大商给西伯侯的封地物产丰硕,他们还不是起了反心!
冀州侯当年送你来求和,孤也再没有过攻打有苏之意,他还不是与西伯侯联手,对孤两面夹击!
难道你一句不打仗,便让我大商数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让孤做愧对列祖列宗的不孝子吗?”
说实在的,苏九也知道商辛说得都对,以他的立场来说,不管是打着什么旗号起兵逼宫都是造反,他作为一国之主,怎么可能把祖宗基业拱手于人。
可历史进程毕竟在那里摆着,商辛的强硬抵抗终究会失败,倒不如早些投降,也能少些战事、少些伤亡。
“大胡子,你过来,坐在我身边,我想跟你说个故事……”
男人扶起苏九,轻轻地揽入怀里。
这个动作他并不陌生,每天抱她出去晒太阳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动作,任由她还算灵活的右手揪他的胡子玩,每天必说的一句话就是:胡子太扎人了,剃掉吧。
苏九窝在男人怀里轻声漫语,像是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将自己是现代人的事情说了出来,也把脑海里知道的历史告诉了他。
大商必亡,大周必兴,还有许多朝代的更迭,直至现代科技的发展,但凡是能想到的,都一股脑地和盘托出,希望可以改变商辛的执拗。
这一天是苏九回宫以来清醒时间最长的一天,她娓娓诉说着劝解的话,每说几句都要咳两下,直到故事最后,商辛手中的雪青色帕子已然被血浸红,说故事的人也在疲乏至极中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