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查验回来汇报,附在男人耳边低语:“大人,刘公公的尸体确实在枯井里,已经僵硬如铁,无法拉上来。”
靖郭君轻轻挥手,紧闭上双眼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王后娘娘奔波劳苦,早些歇息,臣弟告退。”
“等等!”
“……”
“我怎么说也是王后,住处偏僻也就算了,连个使唤人都没有,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臣弟即刻安排,不知王后娘娘还有什么诉求?”
“也没啥了,我这人就是有点小心眼,你跟宫里人都说一声,该有的礼数别少了,否则又得杀~鸡~儆~猴~见血了多不好……”
靖郭君双手握拳,恨不能手撕了眼前这个丑妇,可今日刚刚昭告天下,不能立即动手,只好跪地行礼:“臣弟明白!”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离开,婉月台恢复了平静,只有红缨心里打起了鼓:这钟离姑娘行事如此嚣张,会不会坏了主子的大事?
想着想着,嘴里脱口而出:“此时便与靖郭君为敌,会不会多生事端?”
齐卫一边吃一边解释道:“傻丫头,师妹这是在立威!你想啊,假齐王和国相的心思多重啊,要是咱们处处小心事事谨慎,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他们一定会怀疑我们的目的。假以时日,倘若一不小心漏了陷,欺君之罪能逃得了吗,倒不如就这么大大咧咧明目张胆,一来可以降低敌人的戒备心,二来吗……”
“二来如何?”
“咱们在宫里也过得舒坦啊。哈哈哈哈,傻丫头……”
红缨被这个略显暧昧的称呼羞红了脸,低下头沉默不语,不停地往嘴里送饭,齐卫也心情大好,开始滔滔不绝医书圣典,俨然一副千里遇知音的即视感。
两人交流起来气氛好的不得了,钟九坐在一边连话也插不上,索性把空间留给他们,一个人哼着小曲儿回了屋。
“接下来的日子慢慢熬吧,也不知道那个白眼狼要准备多久……”
*
另一边……
温南泽的人汇报说钟九她们已经顺利进宫,被封为王后的诏书也张贴了出来。
男人心里甚是得意,看来这第一步棋走得很顺利,那么接下来就是调集各路人马入城。
这是整个计划里最难的部分,既要筹集武功高手入宫暗杀,又要做好足够的兵力部署,以防靖郭君发现端倪拼死一搏。
还要让这些人不动声色地进入营丘,而不能引人怀疑,的确是难上加难。
钟九在宫里顶多算得上内应,他只有解决了这些棘手的问题,才有机会外合。
温宅里的勇士大都是武力了得,关于权谋文思并不擅长,更别谈兵法谋略。
温南泽把几个学过文的人召集在书房里,商讨了数天也没制定出万无一失的方案,不禁有些烦恼。
祖先在国内设下“稷下学宫”为各类学士提供衣食住所,目的就是为了容百家之长,好使齐国兴旺昌盛。
只是传到他这一辈便没那么重视了,给学宫的供给也越来越少,导致很多学士游走他方,整个学宫成了摆设,如今真正需要用到这些人的时候,温南泽才深感后悔。
钟九和齐卫入宫后的第七天,温宅的大门被敲响了,所有人警铃大作,生怕是主子已经暴露。
几个贴身近卫把温南泽藏在柴房的干柴垛里,佯装成伙夫在一旁驻守,其他人则恢复平时的身份,扫地的扫地,修草的修草。
开门的人看到大家各司其位,这才慢吞吞地打开木栓,探出一个脑袋询问:“你们找谁啊?”
只见门外人拿着羽毛扇,憨态可掬:“鄙人王诩,前来拜见温老爷。”
“我家老爷不在府中,还请老先生回吧。”
大门关上的瞬间,羽毛扇伸了进来,看上去不堪一击轻若无物的扇子竟然顶得住三米高的大门合力,开门人瞬间警惕起来。
“小兄弟,你去告诉你家老爷,我徒弟是王后,倘若他不见我,那老夫便不再叨扰。”
“王……王后?”开门人不知道主子的计划,但是听到这个词不敢掉以轻心,重重地朝门外点头,让人等着。
鬼谷子抽回羽毛扇,爱惜地抚平褶皱处,踱步走到门口的石柱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这鬼丫头进展不错,看来也是有缘之人。
温南泽听到下人汇报来说的时候,立刻猜到门外是鬼谷先生。老前辈不是带着徒弟出门游学了吗?怎么会突然来营丘?还能找到这里?
怀着无数疑问,还是决定先见一见,毕竟占卜算卦能做到这么灵验的,恐怕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了。
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恭迎鬼谷子入府,经过重重小道岔路,把人带到了主子面前。
温南泽先出声:“鬼谷先生有礼!”
鬼谷子将羽毛扇抵在胸口,鞠躬回礼:“草民王诩,拜见齐国君王。”
“还记得曾在鬼谷时,便问过先生怎会知道寡人是国君,不知今日可否知道答案?”
“大王,堪舆之术历来没有原因可讲,在下有幸识得此术,只是略懂皮毛,信则以,不信也无妨。”
温南泽明白玄学有许多不能用常识理解的方面,不再追问,命人上了好茶好果,与鬼谷子平起平坐。
“鬼谷先生此行前来,可是有何事?”
“实不相瞒,老夫为爱徒而来。前几日演卦算出爱徒入了营丘,便抛下诸多弟子独身前来,未曾想一入城便看到王榜的告示,这才寻得此处,助爱徒和大王一臂之力。”
“先生愿意帮我?”
“自然。”
“可是……先生并非齐国人,为何情愿帮我?”
“哈哈,谁叫你是我徒儿的姻缘呢,哈哈哈哈……”
鬼谷子的这番回答令温南泽有些愧疚。
细想一下,那钟九除了相貌丑陋些以外,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事作风都很合他的心意,特别是她武艺高强,反应机敏,心地也很善良,若是换张脸,哪怕仅仅是寻常普通女子的脸,他倒真是愿意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