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军听到这话,气得立刻要打人,宋罗反手将他压在身下,厉声警告:“大军儿,别激动,当年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出了事这孙子跑了,几年没音讯,现在回来说误会?”
“你冷静点,先听他说完。”
三人把目光齐齐看向南风,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坐直身子,似是无奈的抛出话题:“九月,你还记得大学的事情吗?”
一句话扯到大学,所有人都愣了,九月嘴硬回答:“我当然记得,我大学……我大学……”重复了两次,突然发现有关于大学的事情一件也想不起来。
她只知道自己英语很好,可是什么时候学的英语,怎么背单词,以及有没有考过级,通通想不起来,好像四年大学生活只是一个瞬间,没有做过任何事。
不止是大学,连22岁之前的生活都想不起来,她的父母长什么样子、她的朋友同学叫什么名字、还有从小长大的城市是哪里,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准确回忆。
南风:“你还是想不起来,是吧……不过也不能怪你,那时发生了很多事……”
在娓娓清晰的叙述中,九月必须面对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她不是自己以为的普通傻妞,而是一个真正的世家千金。
这身份听上去有点扯淡,可事实就是如此,宋罗没反驳,王大军也冷静下来认真听着。
她的世家,并不是常人理解中金钱堆彻的商业帝国,是真正意义上的世家,唐城最古老的四大家族之一,拥有极高的威望。
其它三大家族分别是南家、宋家和纪家。
在九月刚刚中考结束的时候,身为大学教授的父母车祸身亡。
外人以为名门望族拥有花不完的家产,其实所谓家产,早在爷爷那一辈便匿名捐给了慈善事业,只留下一栋地段极好的院子居住。
虽然没有金钱堆砌牌面,她的家族仍是人们心中金字塔尖的存在,因为仅仅那个市中心的园林院子已经价值连城,换做古时候,恐怕只有皇亲国戚才住得上。
于是,毫无经济来源的九月一夜之间成为普通人,依靠肇事者赔偿的抚慰金过活。
南、宋两家都盯上了这块肥肉,暗中把自己的孩子安排到她身边,想要以联姻获得遗产。
南风便是其中之一,宋罗的哥哥宋哲也在其中。
高中时,南风和宋哲开始了光明正大的角逐,九月则奋力在学业中,以救死扶伤为终极目标。
她一直记得父母的死,不是因为送医不及时,而是急诊科的大夫超负荷工作,手术中途活活累晕过去,导致错过最佳抢救时机。
她想成为一名医生,尽己所能救更多人。
那时,三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或是为了家族荣盛,或是证明自身魅力,总之,九月在高中的三年,是人人羡慕的存在。两位富家公子常常为了她大打出手,随手送的小礼物也价值不菲。
南风早熟,不像宋哲那样只会死缠烂打,时不时做些小女孩喜欢的浪漫事,再加上外貌确实比宋哲好,自然而然使旁观者渐渐偏心。
高三那年,两个男孩终于得到回应,九月提出了一个条件——考同一所大学,做医生。
她要考的是全国最好的医学院,依照成绩来说,宋哲努努力还有希望,南风只能在建档线徘徊,即便立刻开始彻夜不休的补习,怕是连医学院的门边也摸不到。
一直没有动作的纪家突然发力,直接在高考前一个月安排纪泽修转学过来,坐在九月身边。
在四大家族里,纪家靠矿产起家,是最有钱但也是地位最低,常被人嘲讽“世家里的土豪”,纪泽修是纪老爷最小的儿子。为了摆脱土大款的人设,纪泽修从小便被送到国外学习,直至九月即将十八岁成年,才被紧急召回。
成年,意味着独立掌控遗产,也意味着可以订婚、结婚。
纪家没什么文化底蕴,可是纪泽修却是个智商超群的人,国外学习无法满足他的正常发挥,转回国内算是有了疆场,短短几天便适应了紧张的学习环境。
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九月全校第五名,纪泽修第一,宋哲也稳定发挥,名列前五十之中,只有南风成绩不佳,游走在一本线上下徘徊。
在人生最重要的考试中,九月和纪泽修如愿考上医学院,宋哲成绩稍差一些,考入医学院隔壁的大学,主修经济管理。
南风发挥失常,只能上个二本。无奈之下,南家出动人脉关系,费了不少心思把儿子送进医学院,并且下了死命令,必须追到九月。
大学多姿多彩的生活开始了,几个孩子在陌生的城市里报团取暖,无疑把这种带着目的的关系慢慢换了方向。
转折发生在大一的迎新晚会上,那时的九月已经出落得非常漂亮,医学院不少师兄都对她倾心,可是三个护花使者看得太紧,没有一个人找到机会搭讪。
医学院环境比较严肃,每年只有迎新晚会和元旦晚会轻松一些,校领导对此也很重视,特意设立奖励制度,晚会上让学生们投票,得票最高的节目可以获得五千元奖金。
经济拮据的九月当即报名,惹来其他人不解。
南风问:“你想上台?我不记得你学过什么特长啊。”
九月心虚地低下头,默不作声。纪泽修像是看穿了什么,圆场道:“这是一个让老师记住你的好办法,加油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嗯,谢谢你。”
南风赶忙随着说:“我也是我也是,你缺什么尽管跟我说。”
“嗯。”
九月会弹钢琴,小时候母亲逼着她学的,父母去世后便放下了,一直摆在家里落灰。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上不起昂贵的钢琴课,抚慰金只有那么多,她要留着上大学学医。
即便三年没弹不手生,也不可能把钢琴带到千里之外的大学。
她决定发挥仅有的特长——唱歌。
没有其他同学豪华的礼服,也没有精致的化妆,仅仅一件白T恤、牛仔裤,合着杂音明显的伴奏,缓缓出声: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姣好的面容、空灵的嗓音,一曲王菲的《红豆》赢得满堂喝彩,正是因为这首歌,南风对舞台上的女孩真正动心了。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每每想到她唱歌的一幕,心里像一样,又软又甜。
纪泽修的安慰一语成谶,她没有拿到最高票,无缘奖金,可是得到了一位老教授的青睐,由此开启悲剧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