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款仪式后第二天,四个人吃饭时谈到了这个话题,先是南风抛出疑问:“九月,怎么好好的想到捐赠课题资金?”
她停下吃饭的动作,无意间瞟了一眼纪泽修,决定把没有遗产的事说出来:
“我爸说过,爷爷在世时把家里的资产都匿名捐了出去,只希望帮到更多有需要的人。贺教授的课题没有得到太多资金支持,几乎快要放弃了,所以我也把仅有的宅子捐了支持他。”
她说得风轻云淡,好像那间几千万的大宅只是个玩具,随手捐了也不在意。
宋哲神经大条,以为九月在开玩笑,故意附和说道:“行行行,知道你的家族钱多不在乎,做好事,我支持!”
南风却从话里听出点眉目,隐隐觉得她说得是真的,心里一慌,立刻想到如果家里知道了这些,肯定不会让他继续追她,暗暗决定把一切瞒下来。
他早已经真心喜欢上她,不管是巨额遗产的继承人,还是平平无奇的小女人,都不重要。
“九月,你做什么我都支持,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会一直陪着你。”
两个男人都有了回答,她把目光转向最后一个人,也是最想听到的回音。
等待良久,只见纪泽修狼吞虎咽吃完饭,留下一句“FUCK”起身便走,步子急得像是赶车。
宋哲在一旁落井下石:“你看你看,一听说你没钱跑得溜快,肯定急着给纪家通消息去了!”
九月没说话,盯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征了好一阵儿。
这世上的故事,大都狗血离谱,每一个节点都藏着伏笔,等待最后的结局轰然爆发。
在那之前,生活还是要继续。
贺教授的课题涵盖了心理学和精神学的范畴,旨在用心理干预的方式消除一个人不能承受的痛苦回忆。不同于一般催眠抹掉记忆,而是在不损伤任何大脑神经的情况下,为患者植入新的记忆,完全覆盖性格、习惯以及恐惧。
简单来说,目前世面上的催眠术不够完美,在特定情景下或者某种刺激下,患者是可以冲破桎梏恢复记忆的,而贺教授的研究就是打破这项瓶颈,使患者永远忘记那些痛苦。
九月想着,如果研究真的成功的话,是不是可以请教授帮自己忘掉一些记忆。
比如父母的离去;
比如对纪泽修的动心;
六月盛夏,万里无云的一天,她要开始面对上帝最恶意的考验了。
那天是个周末,前一天刚刚下过小雨,不凉不燥,空气格外湿润清澈,正是吃大排档打边炉的最好时机。
宋哲像土大款似的上下拍着一摞生活费,神秘兮兮地说晚上带他们去个新鲜地。
纪泽修已经失踪两天,南风和九月架不住好奇心应了下来,约定晚上七点校门口见。
九月想告诉纪泽修一声,等了一个下午也不见人,只好发短信给他留言:晚上和南风、宋哲一起去玩,七点校门口。
信息发送成功,迟迟不见回音,想着等到了地方再给他发地址。
宋哲请客,一般都是学校附近的大排档或者拥有本地特色的苍蝇馆子,按照宋少爷的话来说,大饭店的菜全国都一样,小饭馆的口味才正宗,因此,九月和南风穿着很简单,牛仔裤、黑白T,有种情侣衫的默契。
两人没想到,宋哲竟然穿了一身印满名牌LOGO的套装,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怎么样?我这身够不够壕?”宋少爷自豪到爆。
九月南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壕”,心里默默跟出一句:全身几百个LOGO,能不壕吗?
三人原地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纪泽修的人影,宋哲有点着急:“老纪呢?你俩没通知他?”
南风摇摇头,九月说发了短信,没回。
眼看时间走到七点半,宋少爷不等了,招手拦停出租车,报了个名字让司机快点。
那名字很清雅,宋哲又穿的很“壕”,让南风和九月摸不着头脑,猜不到今晚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约莫二十分钟功夫,出租车在一个很高档的霓虹灯前停下来,他们下车一看,五光十色的店招上闪出几个字——枫悦私人会所。
通常来说,私人会所一般都是男人喝茶或者女人美容的地方,招牌大都清新典雅,彰显品位,可是这里的店招很像电影里的红灯区,又闪又亮,颜色刺眼。
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是儿童不宜的娱乐场所。
九月不想进去,宋哲和南风的兴趣却很大,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时忽然晴天霹雳,一道晃眼的闪电划破上空,随即竟然下起雨来,北方盛夏的云雨来去自如,来得快走得快,让人没有一点招架。
拗不过好友软磨硬泡,又着实被这急雨淋的心烦,她只好答应进去坐坐,进门前留了个心眼,把会所名字和地址给纪泽修发了过去。
走进奢华大门,先是一排衣着暴露的迎宾齐齐鞠躬问好,最边上的那个领着他们去前台开号。前台解释,会所有三层,一层酒吧蹦迪跳舞,一层素场,一层荤场,价格依次抬高,荤场包间最贵。
宋哲想要最贵的包厢,九月觉得荤场可能不干净,劝他开了蹦迪那层。
蹦迪人多,应该不会出事。
服务生带他们进场,走到一处雅座前停下,做出“请”的手势。九月正想着自己只是学生,要不要换个私密性好点的包厢,回头看去,两位公子哥已经被舞池中央的景色夺走视线。
认真说来,南风和宋哲家里虽然有钱有权,但是毕竟是世家子弟,这个年纪根本没机会见识声乐场所。
就像网上最近热播的言情剧,普通女孩一顿麻辣烫勾走了富家少爷的心,究其根本,正是因为生活阶级不同,充满了新鲜感。
此刻的宋哲和南风也不能免俗,愣愣地看着舞台上的女人跳舞。
那表演……布再少点,直接不用穿了。
落座后,宋哲阔气地点了酒单上最贵的酒,可能服务员怕他付不起钱,俯下身子说道:“先生,我去帮你付账开票,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
一瓶谁都没见过的洋酒,刷了宋哲两万八千八,足够大学两年学费,这么贵的酒当然要好好品尝。
三人各自抿了一口,同时发出“咂”的长气,辛辣和酒气一起入喉,呛的九月剧烈咳嗽起来,宋哲和南风时常喝啤酒,倒是没有觉得太难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