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葱葱的山林间。
阳光透过密实的树叶,照射在阴暗潮湿的森林深处。
乐轩提起脚,踢了一个死尸的手臂,一转脚,连跨几步,走到满身是血的女孩跟前。
女孩湿漉漉的衣服沾满鲜红色的血液,她的脸上,手上,手臂上,鞋面,全然着腥气熏天的血液。
女孩瑟瑟发抖的抱紧了双腿,蜷缩在一颗粗壮的大树底下。她哭红了眼眶,嘴唇颤抖,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女孩听见声响,猛的看向了缓步而来的乐轩。她惊魂未定,双眸偷着不安和防备。“你是谁?”
乐轩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药香味道和血腥味,不禁皱眉。
她伸出手,柔声道:“我家在半山腰,我是此地收购野味的,名叫乐轩。小家贫寒,稍供姑娘洗漱换衣,你看如何?”
许是乐轩的善意打动了她。
又或者她豁出去,不怕死。
姑娘颤颤巍巍伸出手,握住乐轩的手。接着乐轩的力量,一拉一拽,僵硬的身体站了起来。
乐轩走前,她跟后。
一前一后,沉默不语,直到半山腰的一处农房门前停下来。
乐轩进门后,点火烧柴,煮了一大锅的热水。姑娘躲在一旁,不安的观察着四周。
烧好一锅热水,拿出木质圆圆的浴桶。关好门窗,乐轩把姑娘留在房间内,特意留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
做好后,乐轩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得进入院子,小兔兔奶奶的声音道:“老虎姐姐生了。”
“喊老虎当姐姐,你是多不怕被吃掉啊!”乐轩感慨了一句。
小兔兔嘿嘿的笑着。
乐轩从怀里拿出一颗珍珠,随手丢给小兔兔,道:“去吧,这是我给她的见面礼。”
小兔兔笑着,抱着拳头大的珍珠离开了。
在温暖的阳光中,走来两名猎户。猎户手里提着死狐狸,死狼,死兔,走到院门口。
猎户黝黑脸孔,挤出憨厚老实的笑容,他们拱手作揖,一派彬彬有礼的样子。
阳光照耀着,略显局促不安。
“乐轩姑娘,您瞧这些货如何?”猎户憨笑着,提了提手里的货物。
乐轩嗯了一声,仔细看完,说道:“这头狼皮保持的很好,五十文。死狐狸皮破了,不值钱,扔锅里炖了,值三十五文。”
猎户们常年卖货,知晓她给的价格厚道,也不讨价还价,拿了银钱就离开了。在他们离开后,地上的死物活了两只。
一只狐狸,一只兔子。
狐狸哀嚎着,眼泪汪汪,哭诉道:“我姐姐被捉了去,我一心救姐姐,却被捉住。可怜我姐姐死了三日,还挂在猎户家里!”
小兔子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害羞道:“我一时贪吃,把肚子吃的圆,逃跑时手脚笨拙,才被捉住了。”
乐轩嗯了一声,狐狸抱住她的大腿,苦苦哀求道:“神仙姐姐,求你救救我姐姐!”
乐轩沉默。
小狐狸抱着裤腿,哭泣。
小兔子抱着圆滚滚的肚子离开了,她时不时回头,看着可怜的小狐狸。
乐轩叹息一声道:“我今日救你,不救你姐姐,你心里必然怀着恨念。”
小狐狸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一如乐轩所料。
乐轩一挥手,掐断了小狐狸的生机。她拍拍手,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拖着小狐狸的尸体。
剥皮抽筋,洗洗刷刷,扔进了沸腾的热锅中。
一个时辰后,小院子飘着肉香。
当洗澡的姑娘换上衣服,梳理完头发,这才出门。
姑娘顺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一眼就看到了厨房中沸腾的热锅。
锅台前挂着一张狐狸皮,狐狸毛散落在灶台附近。
姑娘默默地清扫着灶台,收拾干净,舒了一口气。她拿起热锅盖子,看到里面炖的一只狐狸。
姑娘拿起筷子,戳了戳,肉炖的烂熟了。姑娘找到一把刀,又拿着锅铲,把狐狸给夹出来剁了。
姑娘尝了一口,味道鲜美。
她端着一盘子狐狸肉,来到院落中。园中有一张桌子,干干净净,木头是深沉的木色,稍有历史感。
她摸了一下桌子,暗暗吃惊。
一张价值万两的梨花木,随随便便摆放在露天的院子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四周种植着花花草草,整个院子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
姑娘暗道:“那女子是一个懂生活的女子。”
乐轩去后院摘了些果子,有苹果,桃子,李子,还去草莓地摘了一箩筐的草莓。
她前脚踏入院子,一抬头,看到姑娘换上整齐的衣服,坐在院子中吃着什么。
等她走进,看到盆里的狐狸肉,嘴角不禁抽搐了。
“今日怪你无状,本剥皮抽筋,热锅炖你,乃是对你的惩戒。我本无心吃你,偏你命运坎坷,被一个浑身是血的药奴给收拾了。也罢,是命!”
乐轩内心不忍心,故此,一口没碰狐狸肉。
乐轩向外走了几步,走到河边。清洗了水果草莓,端着箩筐回到院子。
她把水果摆放在桌子上,拿了盘子乘着,又把草莓整齐的摆在盘子上,摆了两盘草莓,红艳艳的草莓,十分鲜艳。
乐轩捏着草莓,余光撇了一眼狐狸肉,只能化为唇边的叹息。
“你一个人住?”药奴问。
“嗯。”乐轩简洁的回答了问题,闻着药奴的药香,反问:“你身上88种毒,中毒十年。瞧你模样,不过十八九岁。你是怎么染上剧毒的?”
一个八九岁的女娃,怎么招惹剧毒的?
药奴颇为惊讶,眼前的女子一眼就看出她身带剧毒了。
药奴转念一想,女子没有恶意,倒也不用惊慌。
“五岁那年,有一个年轻男子收留了在街上乞讨的我。”药奴停顿一下,有道:“他是我师傅。他要报复一名男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只能用毒。而我,便是他的毒药。”
“你不逃跑?”乐轩问。
药奴抬眸看向乐轩,莞尔一笑,道:“我逃过,却被人贩子送进了青楼。烟花之地,破我身体。后来,我师傅知道后,只说了一句。”
“什么?”乐轩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该死!睡你不死?”药奴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重复着师傅气急败坏的咒骂。
乐轩愣住了,她皱起眉头,不禁心疼眼前的药奴。
药奴注意到她眼底的心疼,不由得笑了。
她轻飘飘的说道:“我师傅为了让我有剧毒,就安排我住在青楼接客。直到,两日前一个恩客死在我绣花棉被上。”
“……”乐轩无言。
恶毒的师傅,蠢笨的药奴。
不过,天地再大,没药奴一片栖身的土地,那么世界再大又跟她有什么干系。
乐轩淡淡道:“你愿留下便留下,你什么时候想走便走。无需告知我。”
说完,乐轩去山林中闲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