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梦魇中发生的一切。
也在醒过来后直到那个救她的小女孩就是姜岐俯身，但他陷入梦魇的时候，并不记得这些。
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的心魔是什么。
或许是所有发生的一切，褚家的所有人，都是他心魔的一部分。
独自一人修炼时没有任何声音的寂静，父母的漠视，父母去世之后褚家的态度，差点献祭时被折断双腿的疼痛，用自己的双手爬着逃走，吃野果树皮充饥，最后不小心落入洪流缝隙之中，差点被绞死，艰难的从缝隙之中进入凤澜界，算是他唯一的幸运。
也就是从这时起，他的气运才慢慢好起来。
但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并不想去回想的回忆。
可在梦魇之中，因为姜岐的存在，他没有再感受到寂静，双腿折断时虽依旧疼痛，但有姜岐照顾他，也似乎并不是那么疼痛，他也并未落入洪流缝隙之中，艰难求生。
他被她保护的极好，被她拖着到了天皑宗。
因为姜岐的存在，他甚至觉得，若是梦魇便是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一直这样不醒来也挺好。
而当姜岐把他送到天皑宗的万步问心梯前转身离开后，他醒了，也终于意识到，自己陷入梦魇之中。
“归尘仙君？”
褚离回神。
“何事？”
另一个声音响起：“归尘仙君，摇落仙子想要见您一面。”
“见我何事？”
“我也不知道，摇落仙子说了，请您一定要去温枫宗，她会在温枫宗一直等着您。”
褚离皱眉：“若是有事，便来天皑宗寻我。”
意思是他不会去天皑宗找她。
温枫宗弟子闻言小声道：“摇落仙子说了，若是您不去温枫宗找她，那个东西您就别想用了。”
褚离表情未变，只是眼眸泛起寒意。
须臾，他淡声道：“我知道了。”
见褚离应允，温枫宗弟子顿时松了口气。
“那我这就去回复摇落仙子了。”说罢，一溜烟的离开了。
褚离重新回到雪峰，他方才苏醒，心魔虽已被压制，但依旧有些不稳，需得闭关一段时间。
另一边。
姜岐被计深驮着，带着姜守安半日便回到凉城，把姜守安交给琢玉和计深替她看着，便再次在宁清念的帮助下重新进了城主府。
“怎么样？”
她这一来一去用了大概一日的时间，应当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却见宁清念一脸凝重道：“出了些事。”
“何事？”
“这几日城主都没有来找我，我昨日便过去寻他，却在他那儿发现寒渊之魔的踪迹。”
姜岐闻言嗯了声，“然后呢？”
“我不敢离他太近，怕被发现，但却也瞧的清楚，他把和锦芸关在一起的那些修士带到桃林深处，我不知道他把他们带到了哪里，因为那些氤魔在我无法再靠近，之后我在那儿等着，直到方才，他们都再也没出现过，我怀疑锦芸有危险……”
桃林深处？
听到这话，姜岐下意识想到徐贞所待之处。
难道会是她那里？
想了想，她出声道：“我过去看看。”
宁清念点头。
姜岐戴上隐簪，来到徐贞所住之处，这一次，她没在外边儿见到徐贞。
还没靠近徐贞所住的屋子，便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以及一群被寒渊之气侵蚀的修士。
那人的气息城主徐未免。
姜岐走过去，一眼便看到被寒渊之气侵蚀的修士们躺在地上，而徐贞闭着眼睛躺在榻上。
徐未免手上拿着个轮盘似的东西，轮盘呈黑色，从修士们的体内抽出一缕缕白色气体，经过轮盘，最后缓慢流入徐贞的身体里。
而那些已经流失白色气体的修士犹如生机被掠走，竟变成了干尸！
锦芸也躺在其中，幸运的是还没有轮到她。
不幸的是，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她若是不出手，锦芸只会和之前的修士一样，也变成干尸。
思及此，姜岐直接出手。
徐未免瞬间察觉，伸出一只手抵挡住姜岐的攻势，沉声道：“谁？滚出来！”
姜岐带着隐簪，虽然能隐匿身形，但刚才出手，气息已然暴露。
她没有脱下隐簪。
徐未免金丹后期，她不知其实力，刚才交手，徐未免只凭一只手就抵住了她的攻势，若硬来，不一定能打过。
她带着隐簪屏住呼吸，视线落到徐未免手上的轮盘上。
既然打不过徐未免，那就毁坏这个东西好了。
想着，朝轮盘伸出手。
刚一碰到，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吸附，体内的寒渊之气被尽数吸入轮盘，随之一起流逝的，还有自己的生命力。
她只觉得整个人非常疲倦，寿命与生命力在急速流失。
不行！
这样下去她说不定也会变为干尸！
姜岐顿时收回手，轮盘的吸收这才停止。
徐未免冷笑道：“原来是某个异变了的小魔物。”
异变？
疑惑自心底浮起，很快被压下，因为已经轮到锦芸了。
眼看着轮盘开始吸收，姜岐再次出手，寒渊之气萦绕在掌心，拍向徐未免。
徐未免早有预料，却生生接了这一掌，顺势抓住姜岐。
“抓到你了，小魔物。”
他是故意受的这一掌，他能够感觉到隐藏着的这个人顶多只有金丹初期实力，因此就算受一掌，也没什么，若是能抓到，便直接解决。
但是紧接着，徐未免便察觉到体内的不对劲。
“你对我做了什么！？”
姜岐这才放下银藏，现出身形，她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没什么，不过是寒渊之气而已。”
徐未免脸色沉的吓人。
随即，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
“会不会信，你自己感受不到吗？想来没有人能够比城主你要更加了解寒渊之气了。”
这话的确。
若说有谁能比姜岐还要了解寒渊之魔和寒渊之气，非凉城的每一任城主，也就是徐桓的后代莫属。
那股阴凉刺骨的气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断蚕食着他体内的灵气。
而就在这时，轮盘似乎感应到，一丝丝白色的气体从他体内抽出。
徐未免顿时松开轮盘。
轮盘跌落在地，没有了徐未免的启动，它也就不再像刚才那样抽出生命力。
姜岐微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