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困之后的吴邪出乎意料的安静。
他面朝着黑蛇离开的那座山,跪坐在原地眼神空洞死寂,不哭不动不发脾气,也不说话,就像被抽掉了灵魂,原地只留下了一具空壳。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神色木然僵硬,看上去形容枯槁,毫无生气。
胖妈妈哪儿受得了这阵仗,心里着急心疼的不行,只好和黎蔟轮流上阵嘚吧嘚说个没完,企图引起小三爷的注意,
但没用,吴邪坐在那里,仿佛一座冰冷的雕像生了根与山地融为一体。
这一次,连无往而不利的闷油瓶似乎都没了特权,难得的遭受到了同样的待遇,足以见得事态的严重性,三人束手无策,好似除了干着急再也没了别的办法。
直到,定位器终于有了信号,紧赶慢赶还是往秦岭无人区走了三天的解雨臣和黑瞎子到来,局面突然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原本说破嘴皮子连个眼神波动都没有的人,在黑眼镜学着他的样子吊儿郎当的跪坐着俯身,不知在小三爷耳边说了什么,
和死人只有呼吸区别的吴小佛爷蓦然间抬眼看向南瞎,双眼泛出奇异的绿光夹杂着震惊,连呼吸都渐渐急促起来,
这副狰狞模样,活像是惹急了恨不得要吃人的恶鬼,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黑瞎子剑走偏锋肯定要挨一顿毒打之时,
吴邪突然伸手死死的揪住无良师父敞开的冲锋衣前襟,倏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啕大哭惊起了满林子的鸟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承受的所有委屈和痛苦一股脑的倾泻出来。
以张起灵为首的四人在短暂的怔愣之后,心脏酸软同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能哭出来就好,不要憋着就行,
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小天真的心理状态已经够阴湿了,实在不至于非把人逼成无药可救的颠公。
但也在同一时刻,原本在旁边站成一排忧心的家属,像是忽然回过神来,全都不约而同的看着黑瞎子神色不善的眯起了眼睛。
就连情绪少有起伏的闷油瓶,眼中都罕见的漾起了一丝波澜,
“凭什么,死瞎子,天真谁都不理凭什么就理你?说,你是不是掐他大腿根儿了,妈的,胖爷我怎么有一种辛苦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孩子跟后妈跑了的感觉,这合理吗,有没有人为我做主啊。”
胖妈妈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可没有人回答他,他身旁的花儿爷面容沉静,看着这一幕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不自觉的掠过一抹华光。
黎蔟原本看着那两人沉浸在自己过往的思绪里,只是被胖爷一打岔,满脑子都是“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大吴邪”,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但碍于场合不对,只能死咬着唇在心里一边道歉一遍敲无数遍木鱼念无良他妈的天尊。
还好老痒不是真死透了,不然他的功德疯狂-,他可不想再遇见第二个吴邪。
感受着身边这群人传来的酸味儿,黑瞎子漫不经心的咧了咧嘴,怀里的吴邪依旧哭的很大声,脑袋抵着他的胸口鼻涕眼泪濡湿了一大片,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可罕见的,瞎爷那张乱七八糟的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笑着顶着哑巴威胁的目光,带上浓重的安抚意味抬手轻摸小三爷的后脑勺,
真奇怪,上一次见吴邪哭还是在沙海反击计划结束之后,但那时候,邪帝已经奔四了,哭也只是无声的落泪。
而现在,再睁开眼,这小子也才26 ,果然年轻就是好,连哭声都这么洪亮。
这个世界可真奇妙啊。
“不是说好了活的好看一点吗,吴邪。”
但没关系,已经很棒了。
辛苦了,小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