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才点的饭菜一一上了。子凰记得黎渊才呕了血，特意点了参须老鸭汤，补血益气，虽比不得大补的东西，聊胜于无罢了。
黎渊记得子凰胃口不好，眼见的他为自己安排了这些的，心下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但欣喜之余也不乏担忧，巨蟒洞里出来后他就吃不下荤腥，自己不懂也不会劝，好歹眼下二哥哥在，少不得要让他劝上几句。思虑再三，打定了主意，刚想开口却见子凰自发的拿了碗筷，挑了一块排骨细细的吃了，虽然吃得极慢，又少，但好歹算是过了心里那坎儿。余光瞧了自己看他还笑了笑:“我今儿才知道自己原先恶心的有多矫情。”子皓看不明白也不好打扰弟弟用饭，少不得按下了心焦，直等着他们吃完了饭才催着子凰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子皓灵力不如子凰，脑子却灵活，听说了事情经过，立时看出了症结：“那肖聘说话真真假假，口口声声说不能透露主家，而只有世家才称家主，言下之意像是印证你的猜测。所以并不能靠他这几句话断定什么。眼下人死了，更是死无对证。如今我们也只剩了这条水怪这一个线索。那个公子哥我有耳闻，连着那个山庄都是草包脾性，若不是掩藏太深，就是真的只是废物点心被人蛊惑利用。如此大费周章，散播谣言，不惜用活人做饵也要捕了那水怪，思来想去原因不过有二。”
黎渊听他分析有理有据，不由新奇“哪两个？”
“其一，这水怪本身就是他们的目标，其二，这水怪妨碍了他们达成目标。他们会设鱼笼阵，虽知这怪物并不聪慧，但却不知它会腾飞，想来了解的并不够。若是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却连秉性也不知岂不可笑？所以他们图的就不是水怪本身，而是他身上附带的什么，或是他生活周遭的什么。”
黎渊听得频频点头，目露崇拜:“二哥英明。”
子皓从不曾在弟弟身上得到过这种虚荣，当下看黎渊也是顺眼了许多，投桃报李也带了几分虚心:“三儿说你对这水怪颇有几分了解，那依你看呢？到底有什么是值得他们图谋的？”
黎渊挠挠头，看着自己画的字条细细去想:“要说这鱼婴也没什么价值，入不得药也没什么珍贵的东西可以贩卖。”略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可也不是一无所用。我记得有一种夜枭，只有靠其引诱才能捕获。”
“夜枭？”子皓不解，这又是什么？
“嗯，这夜枭最早被发现在不周山附近，昼伏夜出，极为难觅，说是来自虞渊，而那里正是日落之地，最是阴寒邪恶。要说这夜枭本身也不值什么，只是每只夜枭体内都能找到一颗永夜珠。”
大量新信息充斥在内，子皓一时有些消化不良，不由扯了扯衣襟，方能继续集中注意力:“永夜珠？”
“这永夜珠不管是自用还是害人都没有丝毫用处，况且其貌不扬，黑不溜秋一块，和河边的石子没有任何区别，思来想去都不值得人费那么大功夫。但凡事都有例外，永夜珠单看不行，但若是配合另一种东西，就完全不同了。”
子皓像是抓住了关窍：“什么东西？有何用？”
“我也记不大真切，只是在古书里有记载，约莫是种虫子，两者相触后能产生一种恐怖的蛊毒，具体是怎么样的我就不清楚了。但这本就是禁术，我也是偶尔在阿爹书房某本书的残页里看过，那虫的样貌和蛊毒的功效却是不清楚。后来阿爹知道我偷翻禁书还狠狠的抽了我一顿。书也被拿去烧了。说是太过阴损，观之不祥，留着也是罪孽。”
一时之间子凰和子皓都沉默了，神色都不大好，总觉得这无意撞破的局似乎隐藏了一个巨大阴暗的秘密。这件事隐隐约约将世家和黎族搅和在了一起。两面都有似是而非的嫌疑，但要硬说是哪一方，也实在说不过去。
“蛊毒？是你们特有的吧。”子凰心内隐隐觉得有黎族无关，更不想去怀疑黎渊，与其猜测怀疑不如直言阐明。
黎渊皱眉：“比起中原，自然是我们更通巫蛊。”不说子凰，便是自己也生了疑惑。
“你曾说过，黎族人口稀少，结构简单，左不过五六十户，百多口人。但凡有出入，寨口的人多要一一记录。”
“是了，我这就叫阿爹去查查，近期可有可疑的人出入寨子。”
子皓看着他们说话，也听出来了，弟弟是相信他的，不由心内惴惴，平心而论他自然不会怀疑弟弟的眼光。眼前的少年真诚明朗，若说是怀揣私心，那未免心机太过深沉，况且，若是黎族所为，推说不知道也就罢了，何苦说的那么详细清楚自惹嫌疑。当下也先撇了疑惑，不过冰山一角，也许他们抓鱼怪不过是想有个珍稀收藏呢。捕风捉影不是言家家训。
子凰:“那这鱼婴……多吗？”
“自然不多，这鱼婴不食生肉，性喜灵草，又懒怠繁衍，对生活环境要求极高，存世的数量再多不过四五十罢。”
“那夜枭呢，既然以鱼婴为食，只怕就更少了吧。”
“是的，世传不过五六。”黎渊回想了下，颇为笃定。
再多的就只是揣测了，多说也是无益，三人商定让子皓把鱼婴带回去想法子处理，并且将今日的事撇去黎渊找了由头向父亲回禀清楚，若真是蛊毒，永夜珠才是引头，沿着这条线索往下查，若没有自然是最好，若真有什么，不管是哪一方人都能防患于未然。另外，钱少爷是被利用还是参与其中，必然也是要彻查去疑的。
虽然没有结果，好歹也算告一段落。子凰记挂着黎渊身上不知深浅的抽灵术，正好子皓这方面懂得比自己多，当下摁了黎渊，让他仔细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