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凰听莫燕西这样说，倒是朝他赞许的笑了笑。后者得了表扬，咧着嘴端正了坐姿，听的更是认真了。
沈慎：“听子凰这话，难道我大哥那日举止反常也是被操控了？”
子凰点头道：“正是如此。不止是笛音，之前比灵峰上的蝙蝠，洞庭湖上的死士，就连我们上山采药时也遇到了那种懂雅颂的。若说之前黎族还有嫌疑，在黎族的人被杀了个一干二净，黎渊也在你们面前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时候，到底是谁操纵了沈老家主身体里的蛊虫呢？”
“若是今日，巫蛊的事情不再发生，那么黎族的人都死了八九，独余下一个黎渊，确实也没有翻查的必要，毕竟他们从来重生轻死，叹一声技不如人也便作罢了，我之前受了重创，便是深受黎族恩惠，也实在没有那个闲心给他们报仇。”
“可如今，巫蛊又现。若是再将那样的名头罩到了死绝了的黎族人身上，沈宗主，你细想想，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子皓在听到弟弟说不想给黎族人报仇时，表情有几分失控，好在及时板正了脸，才没让人发觉异样。此刻见一段陈词已说完，少不得要帮帮腔：“是啊，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再追究也实在没有意思，眼下确实该想法子，将幕后下蛊的人一个个揪出来，毕竟，现在是陈家，看看陈佑华那个样子，不是我说，委实恐怖了些。若是这个时候我们还不能同仇敌忾，还揪着过去的事情念念不忘，那么真的是中了别人奸计了。”
陈佑安脸色并不大好，毕竟此番言家关门打狗的做派就是给自己看的：“说了这半日，言三哥哥还是在为黎族开脱。旁的我不问，只是一句，若是没有黎族，这蛊毒从何而来。总所周知，那是九黎的东西。中原人可不会这个。”
子凰：“你看，你自己不是说了吗。除了黎族，还有九黎会这个。一个部落，出一两个叛徒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自古人心难测，不管是中原还是九黎，都是有这种可能的。你要说全是外族所为，那掺合在里面那些饱具灵力的人又该作何解释？眼下除了一个一心救沈季承的黎渊外，黎族没有一个活口，难不成你还要说是黎族死不瞑目，你哥哥和你父亲身上的蛊毒是阴魂作祟不成？”
陈佑安道：“言三哥哥今日说的多，做的也多，这近乎囚禁的行为，不过就是要保他罢了。”
子凰笑：“你要硬说我囚禁，我自然没什么好不认的。毕竟世事艰难，我若不用些非常手段，陈宗主，你又怎么肯听我细细说呢？当初黎族和中原有那么大矛盾，不就是因为没有任何沟通的桥梁吗？难道过了这几年，我们还是要一点进步没有，任人牵着鼻子走吗？说实话，我今日就是硬要保他，陈宗主，你觉得以你的能耐，能奈我何？”
人在屋檐下，自己和陈佑安自说自话的找上门来，被他这样一番说教，硬气是硬气不起来了，眼下确实只能好好谈谈，沈慎想了想，道：“子凰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这所有的事情不过就是中原和九黎都出了叛徒。九黎山高水远，又是异族，这账只能来日再算。却不知中原的叛徒，你有何思绪？”
子凰点头：“沈宗主深明大义，攘外必先安内，内奸这件事，或许可以从陈家的念念姑娘说起，毕竟，一切的源头，包括沈季承的死，都是从那里开始的。对于这一点，或者陈家的二爷陈启涵能够为我们解惑一二。”
陈启涵听得这话，从座位上缓缓起身，在陈佑安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一步一步的走向子凰，在众人的惊叹中，朝着石头慢慢的跪了下来。
随着这石破天惊的一跪，所有人的心内都有了答案。
陈佑安脸上终于有了本该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慌乱：“二叔，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慎握着茶盏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将白玉的杯子捏了个粉碎。
陈启涵没有回答陈佑安，在拜了石头后又膝行着到了沈慎面前，也不说乞求原谅，只是一跪一拜后起了身，全然不顾陈佑安阴沉的双眼，将往事缓缓道来。
陈念念与沈季承成亲后，生活顺遂，感情却不见得浓烈。季承是个成稳的好孩子，心怀天下，并不太懂花言巧语花前月下的浪漫，偏生念念又是个被宠坏的小姑娘，一心所想的也不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恰逢多事之秋，新婚的小夫妻俩聚少离多难免生了嫌隙，念念心思多，一心爱慕季承，每每被冷落总是会担心夫君会娶自己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自己并没有半点感情，猜忌的多了，难免会生争吵，那段时间，她常常会跑回家里。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陈家已故家主陈启琛开始打算在沈季承身上做文章，而陈念念就成了最好的突破口。
“念念是个傻孩子，她满心以为那是能巩固夫妻情爱的好东西，又一心信任着我大哥，欣喜之下竟是谁都没有告诉就对季承下了蛊。事后，她悔恨不已，原想着揭发我大哥，但是却被人拿了我和她母亲做了要挟。惊惧后怕之下，终是不愿面对现实，选择追随季承而去。”
“此中种种，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去年，念念的魂魄被莫家子弟阴差阳错招了回来。这件事情才算是漏出了端倪。我这个人庸庸碌碌胆小怕事了一生，所求不过是女儿的平安顺遂，谁知竟被自己的亲大哥这样暗算……”
“青水山庄回来后，我一直在秘密调查这件事情，直到大哥去世后，我才发现大哥书房里有一封书信，详细记载了整个事件的过程，我想这大约本是要寄给那个所谓的幕后之人的，但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寄出去。”
说罢，他将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册子取了出来，子凰看的明白，那外面看着似乎是一个普通的册子，内里却是被加密掏空过的，想来真是为了暗藏他翻找出来的那封手写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