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也不过一瞬，该吃的药还是要吃，子凰早就钻进了被窝，闷着脑袋不想去闻那药味儿，他原也不是怕苦思甜的性子，这几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上去了，倒是越发怕这个了。
黎渊蹲在炉子前面，认认真真的扇着：“哥哥，有一件事儿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觉得宁叔叔不对啊？”
子凰闻着药味儿就不开心，连带着语气也不大好：“因为他对中原的事儿了解的太多了，对比你阿爹，多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黎渊微怔：“只是这样？九黎避世，也不是不入世呀，只不过不是像黎族那般光明正大的出入中原罢了。这个我是听阿爹说过的，当年他年轻的时候，也常常换了中原的衣服偷溜出去的。”
子凰道：“那你知道灵珠子这事儿，在中原有多少人知道吗？我确实有跟他说过灵珠子的用途，可是之后他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这灵珠子除了世家几个家主，还有亲传子弟外，旁人并不会知晓分毫，因为那不过是从远古涂山氏留下来的只字片语中推测出来的物件儿。他如果不是和世家有深入接触，要怎么样知道那样的隐秘之物？”
黎渊虽有所感，但还是有轻微疑惑：“那日他也没有说什么太过深入的话，怎么会让你生出那样的感觉呢？”
子凰在被窝中微微拱了拱：“我只是有些疑惑，但在这样的时候，也不过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
其实也不止这回，最早蝙蝠王黎渊初现伸手，之后去找荼心草，黎族灭族，世家上门，再到后来林子中的陈佑华，一步步下来，似乎所有的指向都是为了让黎渊一点点掌握蚩尤刀，甚至在他生了心魔的时候，安排了黎宁出来引导着子凰替他走过了这一招，虽然那幕后之人并没有半点插手的痕迹，从始至终都是子凰和黎渊自发自觉的走完了这些步骤，可是子凰总有种感觉仿佛无形之中总有人会在他们偏离轨道的时候适时的拨乱反正一下。
不过短短数月，他们就将黎族费时数十年没有做到的事情完成了，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黎渊不明白他的心思，不过从他的话里觉出这不过是敷衍，扇风的力道不由更大了些：“别的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他说的那些关于你病情的事情是真是假，什么几月几年的。我不想听你安慰我，所以请你务必老实告诉我。”
子凰从被窝里露出了半张莹白的脸：“你担心我呀？”
黎渊听了干噎：“你怎么问的出这话来？我这样，看起来像不担心吗？”
子凰又往上探了探头：“我没事儿。就算有也不过是身上偶尔会有些疼痛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黎渊本还没有什么，听他这样轻描淡写不由有些生气：“言子凰你怎么回事儿啊？都痛的晕过去了还叫没什么事儿啊？那你待怎么样？难道非要吐血了才算真的有什么？”
恰好药也煎好了，黎渊二话不说，提了药罐子注了满满一碗，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那样能吃苦，看见药还躲什么？”
子凰皱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从前也不觉得药苦，如今倒是真的吃不起这个味了。”
黎渊不满：“这回可别再想着用糖压了，反正你能吃苦。”
子凰看他那样赌气，也是好笑：“我是真没什么，之前不过是用的急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吗？况且，这些药你不是都看过了吗？顺气清血的很，都是对症的。嗯……”他又往前探了探，嗅了嗅那苦到舌根的药：“里面还有止痛补血的吧。滋养的厉害。”
说起滋养两个字，黎渊脑子里一瞬间就闪过了什么：“哥哥，你跟我说说，灵力喷涌的时候，你那种疼，是怎么一种疼？”
子凰就着他端药碗的手将一碗黑乎乎的药一滴不剩的喝完，好看的眉毛皱的几乎能夹死苍蝇，拿糖压了才勉强好些：“也不怎么样，不过是牛毛针扎一般，具体要说哪里痛，还真的说不上来。嗯，左不过是沿着筋络一点点的疼罢了。”
黎渊道：“方才在街上你也动灵力了吧？能不能细想想？那种疼痛从何而起，至何而终？”
子凰想了想，确实没法想到那样细致，当下也不纠结，左手向上，莲花掌开了又灭，算是有了实时的体会后，也有些明白黎渊问话的事儿。
他抬眼看了看黎渊：“这种疼痛，大约就是跟着灵力在走的，但是运转的快，所以一般也是不容易察觉。你是想到什么办法了是吗？”
黎渊：“大致有点想法，但是你的事儿，我不敢贸然尝试。”
子凰好笑：“有什么好不敢的，你听听黎宁说的，了不起就是把这几个月的寿命再往回缩一缩，所以你觉得还有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吗？”
黎渊一下就严肃了起来：“言子凰，你不要拿你的生生死死跟我开玩笑。”
子凰似乎发现了自己那些话的不妥，不由歉然，倒是难得主动的向着他靠近了些：“你别紧张，我不是那个意思。这灵珠子是我二哥给我种的，你想想他的性子，若是真有黎宁说的那般危险，你觉得他会给我种吗？这毕竟是世家的东西，轻重我还是知道的。况且，这些日子我们在一起，你觉得我会随随便便丢下你去死吗？”
他的眼神很诚挚，相处那么久，这算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这些近乎表白的话语，所以也没什么底气，越到后来声音越轻，待得说到丢下你去死这几个字时，几乎全剩了气音。
黎渊本在生气，开始几个字几乎没有入耳，等到说到关键处，他又没了声音，几乎把黎渊的心高高的吊了起来，恨不能掐着子凰的脖子摇着让他再说一遍。
可是看着那样漂亮的脖子又实在下不去手，当下只能苦哈哈的坐着看他。
子凰清了清嗓子言归正传：“你方才想到什么了，你先告诉我。看到底可不可行，如何？”